“嗯,聽你說過,不過,我爸媽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你別擔心。”逸辰安慰道。
“逸辰,兩個人相處,是不是應該坦誠相見?”詩雲征求似的眼光看著逸辰。後者肯定地點點頭。甚至還想加上一句,“其實應該身心坦誠。”當然,這句話他隻是想,沒有說。
詩雲又喝了一小口茶,像下決心似的說道,“那好,我決定跟你說實話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什麼實話?”逸辰不動聲色地說道。
“其實,我還有一個父親……”
“啊?你不是說在你很小的時候,你父親就去世了嗎?”逸辰明知故問,先前她跟自己說過關於她父親的事情。果然,現在她終於要說實話了。
詩雲搖搖頭,“我當時是說他不在了,不是說他死了。”頓了頓,又緩緩說道,“他離開了我和母親,對於我們來說,他就是不在了。”
逸辰順理成章地脫口而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
詩雲搖搖頭,開始說道,“我從小就跟我媽媽一起生活。在我十九歲那年,母親去世。在她臨終前,她把我的身世告訴了我。我父親,不,那個人本是臨村的,在一次趕集遇到了我媽媽,兩人正年輕,一來二去便偷好上了。不久,那個人突然返城當兵了,據說他村裏的是他養父母,他的親生父親原來是個知青,上山下鄉時就在那個村子。後來,返城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他得知自己在農村裏還有一個孩子,就是那個人,於是接回了城裏。那個人這一走,便杳無音信。”
“他並不知道,當時可憐我母親已經懷了兩個月大的我。隨著母親身子越來越沉重,我母親也越來越擔心。她和那個人並沒有結婚,而就算是在當時,農村裏對於這種事情也是很難接受的。於是,我母親偷偷生下我後,便帶著我到城裏去找那個人。可是當時部隊已經調動了,沒有找到他。迫不得已,母親隻好在縣城裏妹妹家借住,艱難地把我養育長大。”詩雲說到這裏,聲音略有些哽咽,逸辰憐愛地將她攬在懷裏。
“為了給自己掙學費,母親在城裏給人擦皮鞋。有一次在街上擦皮鞋,她居然遇到了他!當時她就認出了他,可是他卻沒有認出已經被生活折磨得比實際年齡更加蒼老的母親!我母親見他好像當了官兒,身邊還有隨從人員;也可能母親看到了他年輕漂亮的妻子,總之,母親沒有跟他相認。回來後,積勞成疾,加上她本有心事,不久便拋下我去了……”詩雲的眼裏噙滿了淚水。
“母親臨終時把我的身世告訴我,這時我才知道那個人叫張毅。母親囑咐我不要去找他,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我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可是我跟母親的談話卻被我表姐聽到。後來母親和姨媽相繼去世,我在表姐家裏她一直覺得我是個累贅,竟然偷偷去找到了那個人!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天來找我的情形!他一進門便給我跪下了。原來,他返城後,便在他父親的安排下,入了伍。很快便考了士官學校去學習。等他畢業後,用了極短的時間,便已經成為了團長。這時,他回到母親村裏去找,雖然沒有找到母親,卻聽村裏人說起我。這時他才知道還有一個女兒。但是從此跟我母親音信全無。過了近三年,一個中將的女兒看中了他,也就是他現在的妻子。後來,還生了孩子,成立了新的家庭。他轉業後一次安排出差去縣城,在街上擦皮鞋,這才遇到母親。當時他就覺得眼熟,隻是沒有認出來。”
“他就這樣跪在我麵前,請求我的原諒,還希望我跟他一起走。那麼大一個男人,就這樣跪著,滿臉是淚。我一看見他,想到的卻是我那苦命的母親含辛茹苦地獨自己背負著巨大的壓力把我養大!他想怎麼樣?他要我跟他一起回去,他的老婆和孩子呢?我的母親又算是什麼呢?不,我不原諒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我要讓他一輩子愧疚,一輩子都活在自責當中!我隻有我母親一個親人!”說到這裏,詩雲已經淚如雨下。逸辰想說些什麼安慰她的話,但是最後隻是輕輕摟緊她。
“後來,他又時不時地來看望我。可是我不願意再見他,也不接受他一絲一毫的幫助。我按照母親臨終說的,不去找他,我過自己的日子。可是我表姐卻收了他的錢,另一方麵,她也一直想把我從家裏趕走,因為姨媽雖然把房子留給了她,卻書麵寫清了我可以在房子裏住,這讓她很不舒服。當時我正好大學畢業,剛剛跟朋友分手。於是我索性離家出走,再也不見那個人。我就這樣到了海上市,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遇到了要去學校應聘的小柯,於是便到了這所學校當了個輔導員。”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逸辰愛憐地摟緊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詩雲,“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