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抒榟八歲那年,因體弱病嬌而一直寄居在祖父家。
春夏秋冬的最後一個季節對於這個南方小鎮來說不同往常,竟下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雪。
沒有一點預兆,就在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雪絮絮的下——很輕,很柔。
即便初霽,溫度卻未升高,整個世界依舊被統一的冰涼給籠罩著,太陽顯得格外的清晰,格外耀眼,深切切的,似有千絲萬縷的情緒。
天地渾然一色,隻能看見白,純淨的白。山穀是幽雅恬靜的,立身於此仿佛無他,隻一生命。
讓人情不能自已。
張抒榟卻毫無反應,因為他的體質不允許。但出乎意料的,祖母說要帶他去山中尋梅,“會有梅花嗎?”張抒榟剛才還灰暗的雙目帶著點點期待,亮的如同窗外金陽下的銀砂。
“誰知道呢,去看看吧。”祖母笑著回應。
他聽到立即翻身下床,隨手抓了件衣服就往身上套,急忙忙衝到門口,眼見要跨過門檻,徒然被抓進裏屋,張抒榟有些疑惑地望向祖母,隻見祖母不慌不忙地按住他的肩膀,又起身打開衣櫃取出了一件綠色的軍大衣,是祖父的。他有些不理解祖母的舉動,正開口又被打斷。
“外邊冷,多穿些衣服才暖和。”邊說著邊走向他。
一段小插曲後,張抒榟是徹底放飛自我,他邁著腿飛快地向白皚皚的雪層奔去,轉眼,祖母便不見他人影,難免有些焦急,卻聽見張抒榟不遠處傳來的喊叫聲:“祖母,咱們分頭找——”雖還是擔憂,倒也隨了他。
而張抒榟在一邊四處張望著,嘴裏還念念有詞:“梅花,梅花……”一下沒注意到,腳下便落著個空,跌草堆裏去了,由於雪滑和無力的緣故,他一下爬不起來,心裏有點慌張又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僵在那。
“咯吱,咯吱。”地麵上突然傳來腳踏雪的聲音,還帶著幾聲稚嫩的童音。
張抒榟抬頭一瞧,是個差不多同齡的女生,帶著驕傲的神情,也許是因為那雙雪地靴吧。
其實,何李也沒想到,玩冒險遊戲真能來個英雄救美這檔子事。
兩人麵麵相覷,均沒下一步動作。“你能拉我起來嗎?”還是張抒榟打破沉寂。
“啊?哦哦好的。”何李朝他展開笑顏,盡可能用甜美的聲音說道。
那一刻,張抒榟覺著,果然,女孩子還是不要笑為好,安安靜靜的挺好看……
何李看他支撐著身體,艱難地向自己鞠躬道謝後便落荒而逃,不禁笑出聲來,自戀地想著是不是被她的魅力折服了。
當時何李就已經是個愛笑的女孩……
最後,張抒榟還是沒有與他八歲那年的梅花見上一麵,膝蓋上反而開了朵嫣紅的桃花,以及寒冬飄雪下的那張“哭臉”,讓他印象深刻。
至於後來,張抒榟到底有沒有愛上一個安安靜靜,不苟言笑的姑娘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在事情的結尾我們所有的往往並非自己最初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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