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腿明顯是一條人腿,上麵還掛著一些迷彩布條,像是軍服之類的,但是已經一條條的了,我輕輕掀了一下灌木,轟地一下飛出來一群蒼蠅和飛蟲,迎麵朝著我們撲來,我連忙一扔灌木遠遠地跳開。
“三……三叔!”
我臉一白,扇著麵前的飛蟲對三叔喊了一句。
三叔兩步並作一步走了上來,湊上前看了一下,皺著眉毛,叫馬王把周圍的灌木砍開。
地上厚厚的一層鬆塔(即鬆籽)和鬆樹葉子,還有雜草,馬王和黑子一起動手,將周圍的雜物清理幹淨,草叢中血淋淋的大腿的其他部位也露了出來。
我和王癩子縮在後頭,王癩子道:“這地方出現死人,說明山上出事了”
我沒管王癩子的話,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屍體基本上已經露出來了。
這是一具身穿迷彩服的男屍,手邊上還抓著一把獵槍,身體下麵有一個背包,我隻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眨眼睛,這屍體太慘了。
屍體脖子以上的部位全都血肉模糊,腦袋都快沒了,我能看到兩個掉出來的眼珠子,還有頭頂白花花的腦漿一樣的東西。
屍體的肚子部位,花花綠綠的腸子肚子全都翻在外頭,還有蠕動的蛆蟲,蒼蠅在上麵密密麻麻的趴著……
我嘔地一聲差點吐出來,連忙向後麵退了兩步,捂住鼻子落荒而逃。
王癩子也上前看了一眼,有些不忍地對我道:“這人可能是個偷獵的,不然就是采藥人,看樣子被什麼動物襲擊了,真他媽晦氣,哎“
王癩子說著還伸長了脖子看。
我實在是受不了,站的距他們遠遠的。
九叔還有黑子和馬王一道仔細地在男屍周圍搜索著什麼東西,然後將那屍體的背包翻了翻,小聲地討論著。
我心髒蹦蹦直跳,腦袋裏不停地閃過那白花花的腦漿,於是站在後麵不敢上前。
九叔他們勘察了一陣子後,又都退了出來,我們商量了一陣子,九叔讓馬王回去報警,說這屍體是蘑菇屯的護林人老王,可能是在林子裏遇到人熊了,被啃成了這樣。
“人熊?”我驚訝地問道。
黑子恩了一聲,和九叔一起走了過來,道:“應該是的,他是被什麼野獸搭了肩,從後頭咬穿了喉嚨,那畜生沒吃他,把他的腸子肚子給掏空了”
這個護林人老王我是知道的,已經五十多歲了,蘑菇屯護林人的工作就是每天在林子裏轉悠防止盜獵分子和盜伐分子,他在山裏生活了幾十年,是蘑菇屯很有經驗的一位老獵手,而且護林人都有縣裏特批的槍,沒想到他竟然栽在了野獸的手裏。
我不僅有些疑惑,是什麼野獸這麼凶猛?老王可是多少年的老獵手了,終日打雁,難道被雁啄了眼?
我湊上去,捂住鼻子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屍體麵貌果然是老王,他的眼睛還微微張著,臉上表情非常驚恐,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天空。
我忙退回來不敢看了。
馬王和九叔商量了一下,九叔認為得回去報警,他這麼做是有顧慮的,如果是別的采山貨的或者盜獵分子死在這裏,九叔肯定都不會管。
九叔給我們說,就算我們不回去報警,老王的家人也會報警,還會上山來找他,遲早會發現這地方,咱們不如早點報警,這樣我們山裏倒鬥的時候才不會有人打擾,以免夜長夢多。
我拍了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問題,九叔確實考慮的多。
我們五個人商量了一陣子,由馬王回去給屯子裏的人報信兒,順道接解爺回來,我們在放山老漢看參的棚子等他們。
馬王也不多說,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他臨走的時候把火統留給了我們,還在自己身上解下來一個小小的鐵質酒盒子,對著我晃了晃。
“幹啥?”我瞪著他。
“參酒,暖身子祛瘴氣的,喝了對你有好處,拿著吧”馬王也不管我接不接,將酒盒子直接扔給了我。
我慌忙接著,仔細一瞧,是一個像美國大兵用的那種酒盒子,沉甸甸的。
“這玩意兒是好東西,山裏過夜不能沒有酒,最好是刀子燒,一口下去渾身都熟了”王癩子賊兮兮地盯著我的酒盒子,我直接揣在兜裏,九叔招呼我們繼續走,到前麵放山人看參地的窩棚去找放山老漢的人。
我趕緊背上背包,那屍體還在後頭,九叔說等馬王叫來了村裏的人再說,暫時讓屍體放在原處。
我都不敢回頭看,這護林人老王死的也太慘了。
黑子等馬王走遠了之後,才開口道:“九叔,不對勁,這護林人不像是被野獸弄死的”
九叔哦了一聲,扭過頭看向黑子。
黑子道:“護林人的槍保險都沒拉,在山裏討生活,槍比命都重要,老王是幾十年的老獵人,遇到野獸拉開保險應該來得及,我看老王可能死在啥很凶的東西手裏了?
我道:“是啥很凶的東西?”
黑子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皺著眉毛思索了一下,道:“可能那東西速度極其快,快到老王來不及拉開槍栓開槍,我瞅了一眼,屍體周圍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說明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殺死了,而且那東西……還把他給開膛破肚”
黑子表情越說越凝重。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推理,老王屍體周圍沒有任何掙紮過的痕跡,甚至於他自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老王至死都帶著驚愕的表情,這說明殺死他的那東西速度快到他無法反應,在他臉上表情還來不及變的時候,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