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失落的錦書沒有注意樓梯上有一隻貓虎視眈眈,那是錦書最怕的東西。
待錦書發現,她距那隻黑貓已經不過兩米距離。
是隻家貓,通體黑色。大大的眼裏泛著森綠的幽光。
它定定地望著錦書。
錦書不由自主後退兩步,眼裏是深深的恐慌。
她仿佛看到家貓眼裏嗜血的冷和刻骨銘心的恨。
顧少初見錦書沒跟上,回頭叫她:“錦書!”他看見了那隻貓,卻沒放在心上。
錦書聽見他的聲音,突然鎮定下來。有他在,沒什麼好怕的。
錦書給自己做好了心裏建設,再看那隻貓,好像確實沒那麼可怕了。然而她還是繞過那隻貓,躡手躡腳的往樓下走。
就在錦書以為自己平安無事逃過一劫的時候,家貓卻像是發了瘋,瘋狂的朝著錦書撲過來。
錦書驚慌失措大喊:“啊……”
顧少初聞聲看過來,隻來得及看見錦書滾落樓梯的身影。
霎時,心髒像是被人死死捏住,窒息般的疼。
“錦書……”連聲音都是碎的。
他抱起錦書,她光滑的額上布滿鮮血,那血染紅了他的眼,心髒一抽一抽地疼,他想,淩遲也不過如此了吧。
錦書虛弱的倚在顧少初的懷裏,她看向家貓,它依然靜靜的站在樓梯上,看著她,眼裏是森綠的光,像閻羅地獄的陰森。
錦書閉上眼,額頭的痛感削弱了她的恐懼,卻掩不住的抖顫。
家貓撲過來的刹那,她以手去擋,卻不料恐懼太盛,以至於腳下打滑,竟是直直滾下樓梯。
她怕貓。
太害怕了。
小時候,她也養過一隻貓,是隻白貓,純白的。她怕黑貓,從小就怕,若是再碰上綠色眼睛的,她覺得像恐怖片裏索命的地獄閻羅。
白色的,就另當別論了。純粹的白,既不可怕,反而添了幾分可愛。
錦書給白貓取名小書。
小時候,因著母親名聲的緣故,沒人和她玩。小書是她唯一的玩伴。
但錦書12歲那年,小書死了。
是被活活餓死的。
那年小書才3歲。
小書每日喂食、遛彎都是錦書照看的。
錦書將它當做自己的孩子。
可這個孩子卻恩將仇報咬了她,在錦書喂食的時候。
那天,錦書哭了很久,哭過之後將小書關在鐵籠子裏,狠下心整整10天沒理它,也沒有給它喂食,後來,再去看的時候它就已經死了。
小書死的時候是睜著眼的,純黑的大眼珠直愣愣的,像是在盯著錦書。
原來,貓也會死不瞑目。
再後來,錦書在後山將小書埋了。
她沒有哭。
10天不曾喂食,不是沒有想過它會死,可她還是狠了心。也許潛意識裏頭,她是想讓它死的。
既然狠了心,白白掉這眼淚做什麼?哀悼嗎?未免可笑!
隻是,從那以後錦書時常會夢到小書。
夢到它伸長“獠牙”向她索命,夢到它鋒利的爪子撓花了她的臉。
自此,她就更怕貓了。
怕它們淩厲的眼神,怕它們是小書的魂。
顧少初抱著錦書,猩紅的血一發不可收拾,自額角汩汩而下,淌的滿臉都是,連顧少初的手上也沾了不少。他的心在顫,身子也在顫,幾乎快要承受不住錦書的重量。他喘著氣大喊,聲音完全不像他的。像老態龍鍾的暮者沙啞極了。
風過處,無人應答。
他想起來,宴會結束,幾乎所有的家傭都在大廳收拾,後園此刻沒人。
顧不上其他,他抱著錦書狂奔而出。
殊不知,樓梯上有人抱起家貓,家貓的淩厲霎時消失不見,溫順的待在主人的懷抱裏。主人撫著家貓細絨的毛,如情人間的呢喃:“真乖!我們回房睡覺了!”
隨後,輕緩的腳步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