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衛莊像以往一樣,睡眼惺忪地開門,然後他就被驚呆了,整條街上都是人,黑壓壓的一片,寂靜無聲地把他的鋪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道道目光,萬箭穿心似得盯上衛莊,衛莊昂起頭顱,坦然受之,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想來諸位都是來買清源丹的,我不管你們有什麼苦衷,什麼難處,五千靈石一顆,絕不二價,諸位若是財力不濟,就請回吧。”
衛莊話音甫落,整條街便炸開了鍋,五千靈石,你他娘怎麼不去搶?千夫所指,成千上萬的修士,個個怒火中燒,紛紛破口大罵,怒斥衛莊黑心、貪財、奸商......
有那脾氣不好的,都揚言要燒衛莊鋪子,殺衛莊全家了。這些人或者身受道傷,或者是傷者的家屬、朋友,以前沒有希望,或許會沉默,但此刻希望就在眼前,但價格卻遙不可及,讓他們怎麼能忍?既然買不起,那就索性搶了......好吧,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沒打算買,能治道傷的丹藥,用屁股想都能猜到是天價。
“諸位莫非是想殺雞取卵?此丹整個北越,整個北荒,整個元陽界,隻有在下能夠煉製,我覺得你們現在優先考慮的應該是怎麼保護我,而不是哭著喊著怎麼殺我,諸位的心情,在下可以理解,隻是逆天的丹藥,也會有逆天的成本,在下就算想開善堂,那也得有那個財力才行。
不過諸位請放心,我的師門常教育我,做人要講良心,要包容,要心懷天下,本著這一原則,在下一手創立了鑄心閣,以懸壺濟世為己任,以治病救人為宗旨,隻做良心藥,放心藥,在下畢生庶願便是人人有藥吃,人人有功練。
為了讓諸位受了道傷的道友也能有功練,有藥吃,在下踏遍千山萬水,嘔心瀝血改良了一個上古丹方,創造出了這清源丹。隻可惜在下才疏學淺,無法做出更好的改良,致使此丹成本偏高。
不過大家把心放在肚子裏,在黃家家主黃老前輩的指點下,在下已經找到了一些頭緒,或三五月,或三五年,便能改良出成本更低的丹方,保證讓大家都能吃得上藥。但在此之前,咱們隻能讓有錢的人先吃上藥,這麼多年,大家都熬了下來,難道還在乎這區區三五月、三五年嗎?
好了,大家都退後一點,咱們先讓有錢的道友吃上藥,正好,大家也看看藥效,先觀望觀望。來來來,有錢的朋友,請到門前排好隊,咱們今天隻能供應二十顆,先到先得。”麵對群情激奮的眾人,衛莊慷慨陳詞,毫不怯場。
這番話雖然虛偽,但不能殺了他倒是實話,這個時候殺了他,便是與在場的其他所有人作對。不過在場依然有不少人不為所動,不能殺,至少能擄了去,幾番手段下來,他就是神仙轉世,也得乖乖聽話。
正當這些人蠢蠢欲動之時,黃家的大管家,那位聲名赫赫的洪大先生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衛莊身後,洪大先生無需說話,隻往那一站,今日整個清虞城,便沒有人能動得了衛莊。騷動還沒開始,便已悄悄結束,所有強擄衛莊的念頭都在刹那間被掐滅。
很快一些大的宗門子弟、世家子弟便排好了隊,這些能夠優先購買清源丹的都曾經是各宗的天才弟子,都曾因為一些凶險傷了道基,從天才跌落人間,變成了廢物,但他們的天賦還在,隻要治好了斷脈,依然可以成為宗門的天才,重新將那些資質平庸的弟子壓下去。
所以,永遠不要歧視垃圾股......
這些從天才變成廢物的弟子,無不經曆了人生滄桑,無不遭遇過白眼,內心經過磨礪的天才,才能更加堅韌,走的更加長遠,各大宗門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或是出於真心,或是出於廢物利用的心態,投資了這一筆錢。
二十顆丹藥很快銷售一空,這些沉寂了多年的天才,每一個都迫不及待地當場吞服了丹藥,爬的越高,摔的越重,這些真正的天才無疑經曆了比在場眾人更多的磨難。所以在拿到希望之後,每一個都選擇了在第一時間將其消化。
二十個天才在街道上盤膝而坐,原地消化藥力,宗門長輩在側陪護,倒也無需擔心有人故意打擾。
一個時辰後,一道又一道狂暴的氣息爆衝天際,滾滾法力激蕩不息,一聲聲嘶吼響徹雲霄,或憤怒,或悲涼,或歇斯底裏,或什麼情緒都沒有,隻是吼著,失去一切的人,還能有什麼情緒?
一個個天才或抱頭痛哭,或淚流滿麵,或欣喜不已,或呆呆佇立,良久不語......
成千上萬的旁觀者無不沉默,隻有他們才能感同身受,才能理解這些天才受過多少苦,因為同樣的苦難,他們也......
經曆過。
良久,二十個天才目光交彙,齊刷刷轉身,對著衛莊深深地跪了下去,救人道途,勝過救人性命,肉體活著不是真正的活著,心活著才算是活著,而清源丹複活了他們死去了的心......
這一拜,衛莊坦然受之,因為他真切地明白,自己給了他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