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到來的那一年,伊士曼製造出了第一架用於拍攝電影的柯達攝影機。業餘攝影像一陣暴風雨席卷了全美。緩緩而來的財富使伊士曼壟斷了相紙供應。他與貝克蘭的祖國比利時的一個原生紙聯合企業達成了交易。對貝克蘭來講,手裏揮動著自己創新的相紙——在根特的嶽父對他著迷於相紙頗為不滿——以嶄新的麵貌來到伊士曼的辦公室,就會創造一個神話故事,但事情並未如此發展。貝克蘭的新婚妻子席琳很快便懷孕了,回到比利時生下了他們的女兒。貝克蘭一心忙於改進相紙的事,而未能跨越大西洋回到祖國去看望自己的女兒。席琳因丈夫的冷淡無情頗受傷害,獨自在比利時生活了兩年,盡管她勤勞的丈夫此間已經辭去了安東尼公司顧問的工作,正麵臨孤立無援和頹敗的境地。那時他幾乎沒有什麼客戶,不斷地改進相紙質量,終因體力不支而生了一場重病。這是一個轉折點。“當我徘徊於生死之間,身無分文且因迅速增加的債務而困窘不堪時……我突然意識到不要一口氣同時做很多事,應該把精力放在一件事情上麵,這樣或許會出現見效最快的成功機會。”當他慢慢恢複健康後,貝克蘭專注地實驗了幾百種氯化銀感光乳劑,最後發明了一種能在人工光線而不是自然光中成像的相紙。他把這種相紙叫Velox。到1893年,他把Velox相紙賣給倫納德·雅各比(Leonard Jacobi)在揚克斯市開辦的一家名為尼邦娜化學品(Nepera Chemical)的小公司。業餘攝影愛好者們開始使用Velox相紙來曬相片,而不願用柯達的Solio相紙。據傳,貝克蘭主動想以10萬美元的價格把Velox相紙的專利權賣給伊士曼,但遭到了拒絕。可是後來,他又很吃驚地被一個電話叫到羅切斯特去就此談一筆交易。貝克蘭本人說他在紐約州北部的火車上一夜都沒有睡,想著到底該要個什麼價。但當時他真是大吃了一驚,伊士曼直截了當地說:“亨德裏克,我出100萬美元來買你那該死的相紙,一分錢都不能再多了。”貝克蘭說,要不是雙腿撐住,他可能就栽倒在地上了。在《紐約時報》上反複刊登的公告中說,麻煩在於需要尼邦娜化學品公司同意賣才行。在1899年6月,經過了3天與雅各比艱苦的談判後,伊士曼將揚克斯市的尼邦娜化學品公司買下了。雅各比堅持要價75萬美元,這激怒了伊士曼,他厭煩地寫道:“雅各比先生這個閃族人,真是具有他那個種族的所有特征,他很清楚我們一定要以他提的價格來收購他的公司……”伊士曼最後妥協了;尼邦娜化學品公司是伊士曼與比利時聯合企業旨在控製美國市場的交易中的一個基本組成部分。

貝克蘭擁有的股份價值達到75萬美元,相當於2000年的2500萬美元,這使他在到美國大陸9年後成了富翁。伊士曼很欽佩這位移民“先生”,給他提供了一個顧問職位。貝克蘭也許可以待下去當個主管攝影的化學師,那樣他在曆史上永遠都隻是個小人物,但是伊士曼把那份工作給了別人,所以貝克蘭有些失望地離開紐約,去參觀了1900年的巴黎博覽會。兩年後,這位還隻有37歲、在洗禮時給兒子取名叫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的新美國公民回到了紐約,在揚克斯市北部的和諧公園(Harmony Park)過起了“退休生活”,遠離城市的喧鬧。他住在斯朗洛克(Snug Rock)一幢能俯瞰到哈得孫河的別墅裏,在那裏,席琳(現在人人都叫她“夾心軟糖”)栽種了玫瑰,平時畫畫油畫,開開心心地生活。

殷實的新家:貝克蘭一家1900年左右在他們位於揚克斯的新家的全影。貝克蘭是一位慈祥但卻有點專製的父親。

貝克蘭沒有過這種優雅生活的興致。他在日記中表達了他一貫渴望過的“一種更簡樸而平淡的生活”。他寫道:“我的妻子如果沒有了所謂的社交,她就無法生活,這是一種愚蠢的因循守舊,也是致使我們的生活複雜起來的原因。我們要那麼大的房子幹什麼?為什麼要那些複雜的毫無必要的家具?”他喜歡他最初的那輛車,4馬力,常常發出像咳嗽一樣的聲音沿著揚克斯市的街道跑過。他會思考其製造工藝。他還釀過葡萄酒,並且還寫過許多關於攝影技術的信件和文章。但是,最讓他高興的是他在後院草坪上一間由馬廄改建成的小實驗室裏擺弄那些化學藥品。他現在已經變成了守舊的“老古板”了。他不喜歡新衣服和吃罐頭食品,他更樂意穿著膠底帆布鞋,就像席琳舉辦的晚會上的一位不情願的客人。他不喜歡她彈鋼琴,並指責女人用化妝品。他因美國人的理想而狂喜。他有貴族氣質。兩個孩子都知道,“那位博士”一定不要受到打攪。他愛他的家人,但是他最心愛的是一盞本生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