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波斯曼(Neil Postman)說過,當時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理解法恩斯沃斯的電子學理論。因此,當喬治·埃弗森和萊斯利·科雷爾把賭注壓在這個他們並不太了解、年僅19歲的“未來發明家”身上時,他們確實相當冒險。埃弗森說:“這大概是我所能想象的最瘋狂的賭博。我在舊金山存有一筆6000美元的專款,我要把它全部取出來。如果我贏了,那再好不過;如果不幸全輸掉了,我也不會吭一聲。”由於法恩斯沃斯和萊斯利·科雷爾既沒有投資,也沒有承擔損失的能力,因此,法恩斯沃斯隻能得到每月200美元的生活費,而萊斯利·科雷爾則前往加利福尼亞尋求更多的資助者,為他在那裏盡快建起實驗室創造條件。法恩斯沃斯非常高興地接受這些生活的改變,他梳平頭發,跳起查爾頓舞,空閑時溫習自己的小提琴技藝,與新結識的18歲姑娘珮姆·加德納(Pem Gardner)合奏樂曲;她彈奏鋼琴,她的弟弟克裏夫在一旁吹長號。1926年5月27日,費羅與珮姆結婚了,之後他們搭乘西去的列車,一邊哼著艾爾·喬森(Al Jolson)的《加利福尼亞,我來了》,一邊在好萊塢的新罕布什爾北大街1339號建起了自己小小的家和實驗室。
當然,以人類無法理解的速度、一線一線地傳送和調整幾千個構成活動電視圖像的元素是一件令人膽怯的工作。法恩斯沃斯在洛杉磯公共圖書館係統地研究了化學和物理學,然後在他餐廳的飯桌上開始做起了實驗;埃弗森和科雷爾繞了幾碼的銅線來做磁線圈。克利夫·加德納學過吹玻璃並從中發現了一項不可思議的技術,能讓他製造出一種無論從形狀還是尺寸上看,都被專業吹玻璃的人視為要內爆的玻璃管子——他的最大成功在於一個有扁平底座的可以做熒屏的陰極射線管。法恩斯沃斯不管迷上了什麼都很難入睡。他的資助人卻發現這很難賺到錢。洛杉磯的每一家銀行都將他們拒之門外。在與科羅克銀行簽下協議之後,從1926年開始的3年中還是出現了很多令人灰心的時候——比如,當加德納正想要提純鉀來為攝影機和熒屏製作更好的光電麵時,發生了一次爆炸,熔化的鉀濺到了加德納的眼睛上;發生過一次火災;磁線圈不能產生電子;李·德·福瑞斯特的三極真空管放大不足;然後就是連續用了多個真空管都出現信號失真。埃弗森和科雷爾偶然間造訪那間既是餐廳又是實驗室的屋子時,他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嗨,菲爾!還沒有把那該死的東西弄好啊?”
1927年9月7日那天早上,當法恩斯沃斯第12次試著傳送圖像的時候,科雷爾不在場。他對隔壁房間裏的克利夫喊道:“把幻燈片放進去,克利夫。”克利夫就把一張三角形的幻燈片放在了攝像機前麵。法恩斯沃斯在接收圖像的熒屏上的一小塊淺藍色的方形亮光處沒有看見三角形。但是那兒有一條線——當克利夫把幻燈片轉動90°的時候,法恩斯沃斯看見那條線也轉動了90°。“就是它了,老兄們,”他平實地說道,“我們成功了。你有電子電視了。”珮姆像她所描述的那樣,給了他一個非常大的、長久的擁抱。喜氣洋洋的埃弗森和法恩斯沃斯給洛杉磯的科雷爾發了電報:“那該死的東西能行了。”
麥卡格發出停工命令的時候,他們取得了戲劇性的進展,在他遭到拒絕後的幾個月裏,取得的進展更大。1930年初,法恩斯沃斯通過無線電把一個可視信號傳送了1英裏遠。從1927年9月開始,他在實驗室裏播放了沃爾特·迪士尼的《汽船威利》的一個片段和轟動一時的關於傑克·登普西(Jack Dempsey)和吉恩·滕尼(Gene Tunney)的拳擊獎牌爭奪戰的一些紀錄片片段。馬可尼、李·德·福裏斯特和歐內斯特·勞倫斯[2]等人的到訪令格林街蓬蓽生輝。然後老道格拉斯·費爾班克斯(Douglas Fairbanks Sr.)和他的夫人瑪麗·碧克馥也來了,他們此行是為了能使自己的形象被實況播送一下,結果他們著名的容貌卻被弄得模糊難辨,換了屋子也一樣,等到他們失望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一根電線鬆了,不過他們還是很寬容地離去了。法恩斯沃斯他們還做了特別的準備來迎接下一位重要的客人:維拉蒂米爾·茲沃爾金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