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之涼心裏掠過一分怪異,她怎麼覺得,這男人有點眼熟?
這份感覺,在男人抬起頭之後,感覺更濃了。
男人戴著一副無框的金邊眼鏡,顯得他斯文俊秀。
偏偏他麵無表情,又增了幾分清冷淡漠。
他看了看景之涼,又看向手中的病曆,“景之涼?”
景之涼微微點頭,在他麵前坐下,視線掃過他桌子上的牌子:紀雲冽。
“紀雲冽?”
景之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紀雲冽看了她一眼,沒有接她的話,反而語調淡淡的說道:“說說你的情況。”
景之涼頓了頓,然後將自己做的那些夢說出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紀雲冽的神色。
發現他麵無表情,似乎看不出有沒有聽進去她的話。
隻有修長的手指輕輕敲在木質的辦公桌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音,暗示著他正在思考。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
紀雲冽低下頭,看著他手中的資料,“有沒有去腦外科看過。”
景之涼微微點頭,“前段時間去過。”
還是穆斯南陪她一起去的。
那時候,她還沒遇見沈未錦。
“醫生怎麼說。”
景之涼將腦外科醫生說的話大概重述了一次,然後看著紀雲冽,“我做的夢,是不是跟這個有關係。”
“不排除這個可能。”
紀雲冽淡淡說著,扶了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閉上眼睛。”
景之涼依言照做了。
“放空身體,想象你是一隻魚。”
紀雲冽的聲音依然清冷,卻多了一分蠱惑的味道。
景之涼不知不覺的照做了。
“你在溪裏非常快樂,你的旁邊還有一條魚,跟你一起歡快的遊著。”
“突然,多了一個捕魚的人,將你身邊的魚抓走,你可以看到它渾身是血的樣子。”
紀雲冽一邊淡淡的說著,一邊平靜的注意著景之涼的神色。
景之涼的神色原本由平靜,漸漸變成驚駭。
除此之外,她還覺得呼吸困難,心裏很悶。
她眼前又浮現出沈未錦受傷的身影。
有她將刀刺進他的背後,還有沈未錦出車禍的……
重疊交織在一起,讓她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她覺得心裏似乎被人大力揪住,陣陣的發疼。
“你想起你跟那條魚以前的無憂生活。”
在紀雲冽的引導下,景之涼麵前的畫麵又是一變。
與夢中的一樣,卻是比夢中的更為清楚和溫馨。
她自己變成一個小女孩,和變成小男孩的沈未錦一起,她追逐著他的腳步,他無意識的縱容著她,兩人慢慢長大,逐漸成人,相攜著走過漫漫人生的半輩子……
她看到他們相知相愛,相守相戀,心裏的悲傷卻變得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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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景之涼張開雙眼的時候,她的雙眼已經充盈了淚水。
“你方才看到的一切,就是你丟失的記憶。”
紀雲冽停止敲桌子的動作,對景之涼滿臉淚水的樣子視而不見,淡淡說道。
景之涼點點頭,微微啟唇,想說著什麼,卻又戛然而止。
她恍恍惚惚的走出去,坐在外麵的長椅上,任由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衣服上,沾濕深藍色的羊毛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