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服侍的仆人早就端上了果品,海齊布扶著張召重坐下後,又隨手拿起一個柑子遞給了張召重,張召重趕忙站起,不敢坐著拿海齊布的賞賜。
海齊布見張召重謹慎,便也不再客套,隻是略略對張召重有些讚許,畢竟如此識相的下屬,多多益善。
拿起桌上的情報,海齊布一掃之前的平和態度,麵色肅然地問道:“張佐領,這則情報所說,有多少可信之處?”
張召重忙起身,雙手抱拳,一躬到底,垂首道:“此份情報,是屬下最信任的斥候親身探聽而來,十成十可信。”
“但是,此情報所述,過於驚世駭俗了……”海齊布一邊拍打著那份情報,一邊思索了片刻,似乎對這情報的準確性還有懷疑。
“和親王貴為宗室親王,怎會和江湖勢力交從甚密?又怎會啟用飛騎和地方衙門,一路追殺一名草莽人物?莫非其中,還另有隱情?”
張召重不敢回答,事涉皇家機密,多說一句揣測之言,都有可能危及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的責任隻是將收集來的情報上報,而不是做出判斷。
別說他了,就連海齊布都不可能牽涉過多。
判斷隻能由比海齊布地位更高的人物來做出,而不是他張召重。
海齊布又拿起另兩份卷宗,翻看了起來。
這兩份都是宮中老檔,都是前幾年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問題是,這兩份卷宗,都是記述和親王從當今聖上繼位以來十幾年間的行止,而今配合那份情報看來,這和親王的行徑,近乎謀逆。
這可是大案子,實在不是海齊布和張召重這類的官階等級能涉及的。
看著看著,海齊布的額頭上漸漸汗出如漿,這事,確實值得張召重夜半闖府。
若是張召重當時不顧自己,單獨上奏,或許自己的官位都有可能不保。
當然張召重若是真的這麼蠻幹,他今後的仕途也就到底了。
沒有人會用一個背叛上司的人。
哪怕他的能力再強。
“ 你的那個手下還在嗎?”海齊布沉聲問道。
張召重忙答道:“ 屬下已經讓他回了軍營,還派了一隊馬甲保護他,相信在驍騎營,沒人能動得了他。”(注1)
海齊布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張召重,看起來,真的是……可以一用啊。
與旁人目中所見不同,他和之前的驍騎營統領祿羅大人其實並非政敵,相反私下裏關係還不錯。
對方被貶,也隻有他和幾個朋友前去相送。
對方感動於他不怕嫌疑,夠交情,才把張召重推薦給他。
祿羅曾經對海齊布反複叮嚀,隻要打掉張召重的傲氣,這個人還是很好用的。
海齊布依計而行,幾個月沒正眼看過張召重,果然,他這不是給自己送來了一份大功勞嗎?
隻是,這個功勞有些太大了。
以自己的地位,未必能吞得下去啊。
“你做得很好,今後有事直接對我說,不必拐彎抹角,記住,你的才能是你最大的本錢,不必跟別人學那些華而不實的為官之道。”海齊布看了看張召重依然謹慎小心的樣子,很是滿意地笑了,關照道:“今後對付外麵那些亂黨,才是你發揮自己才能的最大舞台,你現在先下去休息,這事,我再參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