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喬峰始終鬧不明白,為何馬夫人如此痛恨自己,即便是殺了親夫也要來陷害自己。
莫非從前自己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馬夫人尖聲此時恰好傳來,打破了喬峰剛剛升起的念頭。
“馬大元,你過來捏死我好了,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副膿包的樣子!半點大事也不願擔當的膽小鬼,死了活該!”
那僵屍卻不理睬他,但既然白世鏡已經交代了一切,留著沒什麼用了。
隻聽得“喀喇”一聲輕響,白世鏡的喉頭軟骨已被僵屍捏碎了一塊。白世鏡拚命掙紮,卻說什麼也掙脫不了,緊跟著又是“喀喇”一聲響,他的喉管已然碎裂。
白世鏡拚命呼了幾口氣,口中吸的氣息卻再也吸不進肺中,隨即手腳一陣痙攣,氣絕而亡。
黑暗中,他的眼睛始終大大的睜開,真可謂是死不瞑目。
那人一捏死白世鏡,便轉身出了門,隨即無影無蹤。
身法好似比先前活泛了些許。
喬峰不由得心念一動:“這人行事頗為周祥果斷,看起來絕非僵屍。可他到底是哪個?須得追上去查個明白。”
當下對徐陽使了個眼色,隨即飄身來到前門,月光映照之下,遠處一個淡淡的人影正向東北角上漸漸隱去。
若不是喬峰眼力奇佳,還真沒法追得上這道人影。
不過既然使出了輕身功夫,那就說明先前的一切都不過是此人在裝神弄鬼罷了。
當下施展身法,急急追向那人的方向。
一陣疾衝之下,和他相距已經縮小到不過十來丈,這時已然瞧得清楚,那人果然是個大行家,這時早已不是直著腿子蹦跳,相反腳步飄逸,如同在陸地上滑行一般。
喬峰的輕功源出少林,又經丐幫汪幫主教導,純屬陽剛一派,一個大步邁出,便是丈許,姿式雖不如那人一般瀟灑優雅,速度卻甚是極快。
又追了片刻,跟那人的距離再次拉近了些許。
但似乎對方有所察覺,腳程突然間加快,整個人飄飄搖搖向前疾衝,原本拉近的距離片刻後再次被拉開。
喬峰覺察到,若是真論起輕功,他恐怕是不如那人的。
事實上,平生所見,除了二弟和三弟,他還從未見過擁有如此身手的人。
都說四大惡人裏的雲中鶴輕功當世無敵,但喬峰看來,他也就是短途衝刺快上那人一星半點,若是長途較力,必輸無疑。
遇到這麼一個高手,喬峰心中的爭雄之意再度湧起,當下再次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兩人一路較勁,互不相讓,那人輕功雖佳,但喬峰也不遑多讓,拚了命地綴著不放。
不知不覺比拚了兩個多時辰,天光已經漸亮,兩人卻還未分出勝負。
料想已經跑出百餘裏地,依舊是不相伯仲,喬峰不由得生出一份敬佩之心。
當下大喊道:“這位兄台,不如去前麵那個鎮子,我請你喝幾碗酒如何?喝完了你我再拚一把?”
那人依舊不答,隻是往前衝刺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
喬峰又喊道:“兄台手刃奸人,當真令喬某佩服。你我是友非敵,何必糾結在一時的勝負?不比了,不比了!一同飲酒如何?”
話雖這麼說,但喬峰的腳步卻並未因此放緩。
那人突的停了下來,轉身回望。
“不愧是北喬峰,如此長途跋涉,居然還能中氣十足,腳步也不受絲毫影響。唉,老夫確實是老了,比不過你這等年輕漢子。再跑上一個時辰,必輸無疑,你別追了。”
話是這麼說,但其中的自傲之意,毫不掩飾。
說罷,轉身緩緩走開。
喬峰本想再追,但聽那人的言語之中,透露出不想再糾纏的意思,便止住了腳步。
想來那人也是嫌棄自己契丹胡人的出身,不願同自己折節下交吧?
他歎了口氣,暗道可惜。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同二弟三弟那樣,不介意胡漢之分的。
盡管事實證明,之前一切的陰謀都是馬夫人和白世鏡搞出來的,但反而證實了汪幫主書信的真實性。
就算是喬峰心氣再高,在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中,胡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是殺戮漢人,奪取漢人土地的惡人。
身上流著惡人的血,又如何配和中原武林的好漢子結交?
那人武功著實了得,心機又深,又借著環境偽作僵屍,這才逼問出白世鏡的口供。
否則的話,即便是大刑逼供,白世鏡生來硬氣,也未必肯說什麼實話。
此事處置得十分妥善,隻可惜未能交上這個朋友。
喬峰素來愛結交朋友,自從被逐出丐幫,更是得罪了中原群豪,從前的那些朋友都斷了個幹幹淨淨,此時又被人所拒,心下自是十分鬱悶。
當下於返途中找了個小鎮,在鎮上酒家裏痛飲了一番,這才抒懷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