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想吃飯啊,那先嚐嚐這道菜,嗯……味道正好,也沒有毒,公子吃吧。”
無憂見他不配合,便夾起一塊菜,又輕輕咬了一點,才送到月清煜嘴邊去。
“不吃了,端走。”月清煜冷幽幽地看著她。
……
是夜,月清煜正準備上榻休息,卻發現無憂正蜷在他的被子裏。
“你幹什麼?”月清煜皺著眉,不悅地問。
“我在給你暖榻,睡著就不涼了。”
無憂一臉認真地回答。
“這是六月天,不涼怕是睡不著吧。”
月清煜黑了俊臉,麵無表情地說。
“夜裏涼嘛,要是公子著涼了就不好了。”
無憂一本正經地回道。
月清煜聞言,眯著狹長的眼睛掃視起她來。
這丫頭是不是故意過來搗亂的,罷了罷了,反正她也快死了,他就再忍忍,權當做好事了。
“罷了,我沒有睡意了。”
他忍住沒有把她扔出去,轉了身淡淡道。
“公子不睡要去哪?”
無憂連忙從床上蹦起來問。
“去花圃。”月清煜頭也不回地道。
“公子,熬夜不好啊!”無憂正想勸他,卻見他已經快出了房門。
她當即下了榻,連鞋也不穿就跟上去:“公子,我給你提燈吧!”
……
到了次日夜,無憂又來給月清煜暖榻了,正當他又要走時,她急忙問:“公子,可是又要去賞花?”
“你若是要跟來,便自帶張棉被。”
月清煜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不徐不疾地道。
無憂聽言小臉發紅,昨夜她陪公子賞花時睡著了,公子便將自己的外袍蓋到了她身上,沒想到她居然……把口水流在了衣袍上。
“公子不用去了,無憂已經把花叢挪到你的窗外了。”她臉色酡紅,說道。
此話一出,月清煜麵色頓時一變,連忙打開窗子一瞧,昔日被自己栽培好好的月見花如今全都枯萎了。
這一瞬間,他的眸中縈繞了一層又一層狂暴可怖的怒火,冷森森地盯著無憂,揪著她的衣領冷喝。
“平時你捉弄我就罷了,可誰許你動我的月見!”
“我沒有捉弄公子,月見花移植到這裏不是更方便公子欣賞嗎?”
無憂根本不知道月見花已經枯萎了,連連搖著頭解釋道。
“若非看你快死了,我豈能容忍你到現在!”
月清煜此時已經被怒火焚燒了理智,把她揪了起來,無盡的嗜殺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怒聲發狂地咆哮。
“轟”的一聲好像晴天一道霹靂劈在了腦門上,無憂隻覺得逆血倒流,腦門一陣陣眩暈,一顆心開始沉了下去,像是沉入了無底黑暗的深淵,怎麼也著不了地。
月清煜看到她的目光時頓住,鬆了她的衣領,別過頭來。
不要用這麼受傷的目光看著我,明明該受傷的是我。
精心養植了幾百年的月見花,一夕之間全沒了,就好像他的月見要離他遠去了一般。
“對不起。”無憂很平靜地對他說,很平靜地消失在他眼前。
月清煜一連幾日沒再見到無憂,他本以為她已經賭氣離開了。
直到一日,她又一次出現在他麵前,告訴他:“我把山裏的月見花移植過來了,公子放心,這次我已經掌握了移植方法,月見花不會再枯萎了。還有,請公子原諒我的任性,我還是把它移植在公子窗前了。”
月清煜看著無憂臉上的燦爛笑容,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為什麼?”他問。
“對不起,我不知道月見花會枯萎,也不知道公子這麼看重它們,更不知道公子並不喜歡我自以為是的服侍,無憂真的、太對不起公子了。”
無憂揚著笑臉,真誠地道著歉,幾回紅了眼眶,她都將眼淚忍了回去。
她做錯了,就應該道歉,這是理所當然的。
隻是一想到他說過的話,想到他那麼厭惡她,想到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能看到他,她就克製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悲傷啊。
月清煜微微地皺起了眉,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公子對無憂的恩情,無憂沒齒難忘,無憂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公子,若是公子需要無憂做什麼,請盡快告訴無憂吧。”
無憂麵上是笑盈盈的模樣,眼眸裏盛滿了清水。
快點吧,連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死去,差點就忘了自己隻是一個脆弱不堪的人類。
月清煜沉默半晌,走到無憂麵前,忽然伸手,把她攬到懷裏。
“那就一直服侍我吧。”
無憂怔住,眼眶裏的淚水簇簇落下來,再也止不住了。
“公子不是……一直在容忍我嗎?不是很討厭我嗎?”
“像你這麼傻的女子,有什麼值得討厭的?”
月清煜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低低的聲音有些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