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遙把其他人招呼到一邊,並示意剛剛從廚房出來的苗丹將孩子抱回屋裏。
空氣在四個人中間有點凝滯,江麓看著反常的他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策好像很艱難的呼出一口氣,將一直背在肩上的雙肩包放到桌子上,然後從裏麵拿出一部數碼攝像機,一串鑰匙,一個檔案袋。
鑰匙是霍城的,江麓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送給他的鑰匙扣。
“走之前他跟我說,等他完成了這次入藏之行,他就來找你,把你們母子接回去,可是……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遇到那場暴雨,遇到那場山體滑坡……”
王策說的哽咽,羅淑曇一旁默默流淚,壓抑著不敢出聲。
江麓好像沒有聽明白他在說什麼,她眨了眨眼,笑著問:“誰啊?誰去了西藏,山體滑坡又是怎麼回事?”
蔣遙麵部因為強忍的原因,有些變形,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江麓內心的痛感,他幾乎用喊得方式在說:“霍城其實早就知道你在這裏了,也知道你懷孕了,是我告訴他的。前段時間你犯胃病的當天晚上我就把他叫過來了,第二天早上你說感覺霍城在你身邊,其實那不是感覺,那就是他,他守了你一晚上。後來,他幾乎每天都會來客棧,隻不過怕把你再嚇走,他都是躲得遠遠的偷偷地看你。也隻有在你睡著的時候他才敢出來。”
江麓想到那天醒來的時候滿滿的幸福與失落感,夢裏霍城握著她的手,輕輕地的撫摸她的臉頰,那麼溫柔,可是睜開眼並沒有他。她以為是因為自己思念過度導致,可原來都是真的。
“霍城。”江麓習慣性的喊出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親切的說出這兩個字,可是為什麼此時出現在他們的口中竟是悲涼的?
她看著一直低頭暗自流淚並死死攥著王策胳膊的羅淑曇:“淑曇,他倆想告訴我什麼?我聽不明白,你來跟我說好不好?”
羅淑曇被她這麼一問,再也堅持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搖著王策的胳膊喊道:“我都說了,不要今天來,今天是她生日啊!”
王策也已濕了眼眶,但他忍住了,他不說話任由羅淑曇在胳膊上敲打,然後探過身去將那部數碼攝像機在江麓麵前打開。
江麓看到鏡頭前一片模糊,幾秒鍾後,那片模糊的影子後退,然後霍城的臉便出現在了畫麵裏。
他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牛仔褲,上身配了件淺灰的T恤衫,頭發剪得短而精煉,整個人看上去既精神又沉穩。
背景是江麓再熟悉不過的霍城的客廳。他在鏡頭前的沙發上坐下來,十指交錯,上身微微前傾,將整個身體的重力都放在了那雙修長的腿上。他猶豫著顯得有些羞澀,好像不知道怎麼開口,就像他們剛剛認識時的樣子。
他就那麼坐了將近一分鍾,先是發出一聲沉吟,然後輕輕地喊出她的名字:“江麓。”
聲音輕的像是飄在空中,然後停頓:“我今天要去西藏了,一個人開車去,是不是很厲害?”說到這裏,他還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可能會在那裏待上一段時間,去看看霍坷的姐姐,好幾年沒見她了。你應該知道了,因為那件事她一直不肯原諒我,這麼多年了也沒有回過家。原諒我之前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之所以對你隱瞞,是因為不想把自己最差勁、最黑暗、最軟弱的部分暴露給你,不想讓你為我擔心,為我難過。還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你說你會在拉薩等著我,看來你要食言了。我會用這部DV機把沿途的所見所聞都記錄下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放給你看,就當我們一起去過了。”
“你知道,我一直想去那裏,以前是因為許許多多人對她神秘的描述,現在是因為我自己,我急切的需要一個火爐把自己重新淬煉一遍,去掉糟粕的我才有資格重新去愛你,去愛我們的孩子。”說到孩子他笑了,“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做父親,更沒有想到我孩子的母親會是你,盡管我有想過和你結婚,但是父親這個角色似乎離我太遙遠,我好像還沒有做好準備。但是,我是幸福的,這種幸福是別人體會不到的,謝謝你讓我擁有。嗯……不過這事我還瞞著淑曇,隻有王策一個人知道,包括我找到你這件事,不告訴她是因為我怕她那急性子繃不住,去找你,而你現在,一定還沒做好回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