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李小球舔著嘴角,笑出一對小酒窩,“好甜!”
甜蜜的桔子罐頭驅散了李小球的委屈和不安,滿心隻記得這甜蜜的味道,和眼前的小姐姐。多少年過去後,這滋味一直留在李小球的記憶中,亙久綿長。
“球,不哭,吃罐頭。”
“乖!”
春妮繼續用罐頭哄著李小球,卻忘記了自己現在本身也是一個小孩子,直到香芬、翠蘭回到屋裏。
翠蘭當下便紅了眼睛,轉過身去用袖子使勁兒擦著眼睛。香芬則笑著看著自己的小閨女,真真是又善良又貼心呢。
關德、李立青摸黑敲開了鎮裏唯一一家藥店,買著了幾片安乃近,剛剛回到關家,便看著這樣一幅畫麵。
李立青嘴裏湧起一陣苦味兒,想當年自己還是大少爺的時候,天天喝蜂蜜水都嫌絮煩,到了小球這裏,連簡簡單單的一口桔子罐頭都能吃的這般幸福,李立青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可能是吃著了甜蜜的罐頭心情大好,李小球吃了兩片藥後,便發了汗退了燒。李立青夫婦千恩萬謝的抱著李小球回了家,而後不久,李立青便不辭而別,不知所蹤,此是後話。
七六年的春天短暫又溫馨,夏天悄悄的來到這片肥沃的黑土地上。七歲的春妮像地裏的麥子抽了條兒,水靈靈的,讓人看了心喜。香芬一邊抱怨著孩子長的太快,一邊麻利的咬斷衣服上的線頭,抖了抖,粉色的小襖穿在春妮身上,比村頭的桃花還嬌嫩呢!
走了李立青,村裏教孩子讀書的任務便落在了白六爺身上,白六爺年過七旬,老當益壯,文化程度也頗高,據說當年在省城報社裏當過編輯。
當年紅衛兵正得勢,打雞罵狗便不必說,後來居然要點村裏那幾個“地主狗崽子”家的房子,逼得人家跪地痛哭也不肯相饒。
白六爺出麵好言相勸,那夥被“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腦的家夥哪裏聽得進人話,紛紛紅了眼睛指著老頭的鼻子罵,還要把他抓上台掛牌子批鬥,好歹讓蒙家和關家一起出麵攔住了。
可不知哪裏來了文件,那些跳著腳嗷嗷叫囂著的紅衛兵就被一蜂窩似的被搓弄走了,再也沒敢來腰窩屯撒野。
春妮自己倒是能寫會畫,可畢竟也要尋個掩人耳目的法子,遂求了關德,讓父親出麵求白六爺教習哥哥和自己習字。虎子自然是叫苦不迭,獨春妮一人樂在其中。
那白六爺果然是個人物,一手歐楷寫的風骨嶙峋,力透紙張,講起曆史傳記、名人軼事也是侃侃而談。
因他平時身邊的人都是土裏刨食的老農民,沒幾個能和他說上話的,現在收了春妮這個小徒弟,不僅才思敏捷,一點就透,且能舉一反三,提出許多自己的見解來,使得老人家晚年倒多了幾分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