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繼續(2 / 2)

對於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我,很難想象p讀博期間還要發展自己的第二事業以及養家糊口的壓力。這要怎樣女強人般的魄力和堅韌才能頂住啊。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她會坦誠她遇到的難題,音樂事業看似光鮮,但創作也會麵臨幹涸的時刻,演出帶來的收入也頗不穩定,尤其是像p這樣和伴侶都深深紮根在音樂行業裏的人,兩個孩子都還在幼年,一個六歲,一個十二歲,他們麵臨的不確定性也很大。如今讀博期間身兼三份工作,音樂人、博士、兩個孩子的媽媽,不同身份角色意味著不同的責任,如何妥善處理這三者的關係,想想都覺得棘手。

音樂行業光鮮的背後,是濫情、酗酒、毒品、疾病、抑鬱等交織的狹長灰暗陰影,才華和敏感的神經似乎尤其容易被這陰影所吸引,以至於被拉下自我放棄的邊緣。p跟我聊天時也從不掩飾這些負麵的東西,她認識的一些音樂人也是重度的drug addict(毒品吸食者),這在音樂圈似乎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華州規定種植和銷售大麻是合法的,大麻也並不是什麼觸目驚心的東西,有人在自家後院就種植大麻,街邊也隨時會出現銷售大麻的商店,走在路上身邊走過幾個身穿蠟染彩虹衣、衣著邋遢的嬉皮士時都會不經意聞到大麻味道。西雅圖的嬉皮文化(hippie culture)似乎已經被打上了大麻的烙印,這和美國二十世紀60年代興起的反越戰、反主流文化運動所宣揚的價值和理念是一脈相承的。有一次我在公交車上看到一個看似有70多歲的奶奶在若無其事的吸大麻,一邊和旁邊的老頭聊天。放佛看到了幾十年前這個老奶奶還是hippie的樣子,紮著頭巾,穿著亞麻布衣,也是那個年代盛行的嬉皮士裝扮。但是對於這個城市的很多人來說,這種理念和生活方式已經根深蒂固的影響了他們一生,那些布滿皺紋的臉上,少了一些被社會鉗製和規訓的馴服,我能看到的竟然還是那個時代賦予的桀驁與自由。

每一眼都想要留下一道剪影。這個夏天紐約的天氣出奇的清爽愜意,傍晚時分,斜陽從哈德遜河對岸照過來,穿過閃閃發亮的 whitney 新博物館和 high line 兩側的樹叢,照亮斑駁的紅磚牆和牆上的塗鴉,落在在西村和 soho 起伏不平的石磚路麵上,給滿街急著下班的行人和黃色出租車投下長長的影子。從華盛頓廣場到中央花園,街燈次第亮起,流浪樂手吹起小號,黃昏在微風裏搖搖晃晃,每個轉角都鑲上一層金色。街邊的酒館把餐桌搭在露天下麵,鋪開雪白的桌布,斟滿的高腳酒杯圓潤的弧線上冷凝出細小的水滴,尋歡作樂的喧鬧聲響迫不及待地洋溢出來。曼哈頓盛大的夜晚即將開始,而我即將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