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靜。

紅楠木做的書桌上,兩盞不大但精巧的羊角燈柔和的光灑滿整個書房。書案前伏著一道俊雅的身影。

這紀府說是三進的院子,卻絕對不小。前廳是會客廳,緊接著是書房,廂房,再後麵是供以紀言休息的獨立院子,采桑弦音等人的房間布置在四周,形成眾星拱月的地形。

後院是一個規模不小的花園,因著前身是內閣大學士徐閣老的府邸,亭台樓閣,池鳥花林,樣樣俱全,無一不精細典雅,透著文人之氣。而經過紀言手底下的人改造之後,更是多了百年大家獨具的底蘊與內涵。

“咚咚”寂靜的夜晚敲門聲顯得格外清晰。

“是你啊。”見進來的是采桑,紀言放下手裏的資料,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額心。

“主子,奴婢給您泡了盞茶。這紀府雖然布置妥當,但到底不如在穀裏來的妥帖舒適,一應器皿也不算精細,主子隻能先這般將就著用了。”采桑端著一盞即使是在高門王府也絕對稱得上是珍品的青墨骨瓷杯,神情中有些歉疚難過。

在采桑眼中,哦不,也不隻在采桑眼中,在整個顧家勢力的所有人眼中,他們的主子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當然,這本就是主子應得的,因為主子骨子裏流淌的是這個大陸最高貴的血液,沒有之一!

“沒事,用不順日後再慢慢換就是了,再說了,咱們也不會一輩子住在這西秦。”紀言接過采桑手中的茶盞,那雙清淩明澈的眼眸微眯。

記得幼時,祖父還有爹娘,總不敢把最好的東西擺出來,銘記著隱去鋒芒,韜光養晦,來不一家平安。以至於讓幾乎所有的人都忘記了顧家上百年的底蘊和財力,也是讓顧家暗勢力在那般雷霆血洗瘋狂打擊之下得以保存的原因。

可是這樣的千防萬防,最後還是被親近信任之人狠狠的捅了一刀。

一夜殺聲半天火,東楚顧,傾天覆。

所以,既然有錢有寶貝,藏著掖著做什麼呢?人生在世,就是要盡可能活的肆意點。縱使被苦痛囚禁仇恨纏身,難以喘息,在心靈幹涸傷痕累累的情況下,至少要保證物質上的豐富與享受,這樣才能更好的支撐下去吧。

至於招來別人的覬覦,唔,有本事的話,就來搶啊!嗬,既然找上門來送死,他自然也會勉為其難的成全。

“不是玉華醉夢?四月裏的玉華醉夢最是頂尖。”打開茶蓋,紀言看著茶盅裏的無色茶湯,挑了挑眉。

“這茶,是冷姑娘吩咐奴婢帶上的安神茶,冷姑娘特地為您配的,驀然換了一個新地方,奴婢怕主子晚上睡不好特地泡的。寢室裏奴婢也已經點上了安神的禪雲檀香。”采桑素來溫和的眼眸黯了黯,咬了咬唇。出事後臨近的那幾年,當時還那麼小的主子幾乎夜夜夢魘,難得睡著的時候都淚流不止,甚至有時候心力交瘁硬生生深深咳出血來。每每想起,采桑的心便像揉碎了似的疼,她那麼可人美好的主子,為什麼要經曆這麼多苦痛呢?

“好了,采桑我沒事,這茶我一會便喝。”紀言握住采桑微微顫抖的手,果不其然看到微紅的眼眶,“瞧瞧,這要是被弦音看見了,定要笑話你了。”

“他敢!”采桑有些不好意思,向來溫婉大方,難得有些女兒家的嬌態。

“昀叔這雲河書院還真是人才輩出。”紀言抬起紫煙狼豪,將麵前簿紙上的幾個人名圈了起來,“明兒幫我去下個帖子吧!”

“是。”采桑將紀言遞來的紙收進袖口。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可還有客人呢。”紀言嘴角彎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莫名的讓人移不開眼。

“客人?”采桑有些疑惑。

“可不是嘛,我的鄰居想必坐不了住吧。血煞可向我彙報過了,前些日子,忠勇侯府的小侯爺都爬牆來一探究竟了,以他那性子,明日必來拜訪!”紀言撥弄著自己如玉的指尖,“隻是不知那位大理寺卿會何時上門?畢竟那位可是右相的人啊!”

隻希望著他快些上門,日後他可有的忙,或許就沒時間招待了。

嗬,花時影?姬司陌的人嘛,可別讓我失望!

------題外話------

今天男主也算出來了喲!

姬宗主(冷笑):連個人影都沒露,隻出現了個名字,也算出來了?

某鳶(尬笑):……

求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