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顏如花,晃亮了石家寂靜的灶房。
“根啊,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三姐,那還用說麼。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根啊,那你就再告訴三姐一遍唄,好不好?”
“好!三姐。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告訴別人哦。我長大了,想當官哩。”
“根啊,你為什麼想當官呢?”
“為什麼想啊。三姐。我說不出為什麼哩。我隻知道,惟有當了官,我才能庇護你,庇護爹娘,庇護大哥、二哥,庇護我們這石頭莊……還有那許富貴,不是仗著舅老爺當官耀武揚威麼。我若當了大官哪,頭一個就拿他開刀!”
石根,滿眼放光的說著將來。
嬌娘,緊抿雙唇,豎起耳朵附和著弟弟石根的大誌向。
兩眼射向蒼穹,內心豎起堅強奮鬥向上不後退的決定!
天色正好。還未到日暮時分。
石柱就帶著妻兒,從老屋那邊向大禿凹新家走來。嬌娘和石根,兩個小娃子,獨個在家裏,他們一直放心不下呢。
本以為要到傍晚才能收割完大哥家的穀子。哪知裏長三叔,突然命人來挨家挨戶的通知,讓大夥都先停下收割稻穀。晚上到莊裏的宗祠前開會。說是有攸關莊稼收割的新農具告訴大家怎麼做。
猛聽得這麼一個勁爆的消息。石柱就眼皮亂跳。他怕裏長三叔突然要公布的新農具,是自家嬌娘讓三叔做的。
毛毛躁躁的,喊上媳婦和兩個兒子。氣都沒歇下,就急急匆匆往新家這邊趕。
路上,不忘向回家來的鄉親打聽,裏長三叔要告訴大家的新農具,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東西,又是怎麼被裏長三叔弄出來的。
被他逮著問訊的人,老實著呢。可要說個明白,又說不出怎麼弄。就指著張寡婦家的田那邊,說裏長石鬆還在那兒,讓石柱過去問問。
於是,石柱帶著柳氏,還有兩個兒子,就心急火燎的往那小土坡跑去。
跑到小土坡那兒,就瞧見裏長石鬆,正站在一個大木桶前邊,向鄉親們解釋製作原理哩。石柱站在外邊,聽了一會,沒聽到他提到自個閨女的名字。
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
想著晚上,還要到宗祠前的空地那兒開會。
他就喊著妻兒的名字,一塊往新家這兒趕。
剛到家門,就瞧見,一滴滴幹涸掉的血跡,順著大門中央,一路延伸進去呢。
“閨女,根兒——”
石柱,甩開大嗓門,心驚肉跳的直往裏麵躥。一邊躥,一邊焦急的喊著嬌娘和石根的名字。
“嬌娘,石根,你們在哪兒。爹回來。你們在哪兒,快點出來……”
喊了半會,鴉雀無聲。後頭進來的柳氏更慌了。
腳步蹣跚的邁了兩步,就再也跑不動了。
一骨碌滾到在地上,攥起一把泥土,就猛嚎:“嬌娘,石根,娘回家來了,你們在不在家,在的話,就應娘一聲,好不好……”
話音剛落,已是淚水滾滾。
石頭、石生,慌慌張張的跑上跑下,跑前跑後,踹開每一間房間,都不放過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