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哀歎道:“是啊!為兄壯誌難酬,不得平生所願也!已經寫好乞罷軍職的奏折,不想再過問軍中事務了。”說完就要伸手點香,白菱趕忙喊道:“霖兒,趕緊過來拜見爹爹!”“哎!”嶽霖答應一聲,走到嶽飛正麵,堆金山,倒玉柱一般給嶽飛叩頭,口中喊道:“霖兒見過爹爹,願爹爹身體安康,福壽延年!”說完,一連叩了三個響頭。
嶽飛再看嶽霖,嗨!身材雖然有些瘦弱,臉型卻像從自己臉上扒下來一樣,身子骨長得結結實實,眉清目朗,兩耳垂輪,既有自己一樣的敦實,又有白菱一樣的清秀。嶽飛一把拉起嶽霖,道:“霖兒!我的好霖兒!爹爹讓你和娘吃苦了!”說完,嶽飛將嶽霖攬入懷中。嶽霖也非常乖巧,任由爹爹抱住自己,臉貼著臉,撫摸自己的後腦勺,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傳遍全身。
一旁的白菱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劈哩叭啦往下掉,但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接著,她對嶽霖道:“霖兒別再纏著爹爹了,爹爹還沒有給奶奶上香呢!”“嗯!”嶽霖答道。
這時,嶽飛才想起自己還沒有給娘親上香叩頭,遂鬆開嶽霖,取過三支丹香,用媒子點著後,對著娘親的墳頭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口中不住地念叨:“娘啊!飛兒回來看您來了!飛兒不孝,沒能為您守孝三年,確因前線戰事吃緊,不得不奉詔離開!這次飛兒回來守製,打算一直守候在您身邊。”
禱告一畢,嶽飛將手中的丹香插在香爐裏,退後三步,撩衣跪倒,以頭伏地,規規矩矩給娘親叩了三個響頭。
白菱過來將嶽飛扶起,對霖兒道:“霖兒,你去山前玩耍一會兒,娘跟爹爹說會兒話。”嶽霖乖巧地離開,白菱讓嶽飛到茅舍中歇息一會兒,邊走邊問道:“嶽哥哥緣何寫了乞罷軍職的折子?難道朝廷又有變故?”
見白菱問起,嶽飛一邊走,一邊哀歎道:“唉!當今聖上,聖意不堅,狐疑不定,飛恐難伸展大誌耶!”接著,嶽飛把高宗如何詔見自己,皇上如何將劉光世軍交給自己節製,張浚、秦檜如何阻撓,張浚如何譏諷自己等等,告訴白菱。
白菱聽後,勸講道:“嶽哥哥文韜武略不遜淮陰侯,可大誌難展,甚為可惜,菱妹為嶽哥哥深表惋惜。佞臣作祟,嶽哥哥還是應該多作隱忍,不要性情過於剛烈,這樣有傷君臣之誼。若得聖上禦劄,還是以江山社稷為重。”
嶽飛知道白菱的話不無道理,可心頭的這口氣就是出不來,氣咻咻地說道:“這次無論如何也要為娘親守製期滿!”白菱說道:“既然嶽哥哥在娘親墳前守製,菱妹就留下來伺候嶽哥哥!”
“不可!在娘親墳前守製,怎可有女眷陪伴?菱妹與霖兒早早下山,回歸太湖,等娘親守製屆滿,嶽哥哥定當將菱妹與霖兒接回!”嶽飛言道。白菱無奈,隻好領霖兒下山,回歸峴空島。當嶽飛二次下得廬山後,金人再度撕毀紹興和議,嶽飛奉命領兵四伐中原,直至十二道金牌召回,也沒有實現接回嶽霖母子的誓言,嶽霖也因此躲過一劫,沒有遭到朝廷的充軍發配,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高宗趙構得知嶽飛在沒有禦批的情況下,自行乞罷軍職,非常震驚和氣憤。要說第一次嶽母去世,為了給娘親守製,鄧琮三詔而不起,高宗趙構雖然震驚,但不氣憤,因為,畢竟身為人子,以盡人倫,此為孝子之道,可以理解。而此次僅僅因為沒有將劉光世行營左護軍劃撥給他,他就撂挑子,這明擺著是伸手要兵權,桀驁不馴,這樣的臣子將來如何駕馭?再加上秦檜火上澆油,廷報說:“嶽飛乞罷,部將稱病,不理軍務;部曲洶洶,生異語。”高宗趙構對張浚所說“功蓋天下,威略震主”的話不疑有他。
盡管宋高宗很氣憤,但是,他還是派張宗元到鄂州軍中做宣撫判官,並帶去詔令命李若虛、王貴前往廬山請嶽飛回到軍中,還敦促鄂州將士聯名寫信讓李若虛帶給嶽飛。李若虛與王貴到了廬山,一連苦勸嶽飛六日,嶽飛方才與李若虛回到鄂州,一場君臣不快暫且煙消雲散,紹興七年十月,嶽飛二度見到高宗趙構後,嫌隙進一步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