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澄大師沉默良久道:“嶽少俠,剛才你聽到鐵鏈拖地之聲,這四條鐵鏈已經陪伴老衲兩年了,你不必擔心老衲使詐,這裏更無旁人,你近前一觀,或許會知道老衲的無奈。”這句話,讓睿智的嶽飛騎虎難下,不見實情,如何能猜度別人,今夜進入洞中,不就是想將洞中的情況弄個水落石出嘛,如此躊躇徘徊,豈是大丈夫所為。想到這,嶽飛沒有猶豫,還劍入鞘,施展輕功來到近前,原來,連成一片的鍾乳倒懸下來,將通向旁邊的入口擋的嚴嚴實實,對於一個不熟悉山洞地形的人,一時難以覺察。
嶽飛走到近前一看,裏麵的顏色一如洞外,一粒豆大的燈火將洞內照的一片朦朧,畢竟有此亮光,嶽飛能看到洞內的老者,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嶽飛大驚失色,隻見老者的左右琵琶骨上,各鎖著一條鐵鏈,兩隻腳踝之上,也帶著鐵鏈,鐵鏈很長,幾乎可以到達洞口,隻是走起路來,叮當有聲。老者高大的身形,與血手印有天然之別,圓圓的腦袋清秀非常,茂密的長髯毫不淩亂,看不出顏色的袈裟,依然整齊地披著身上。
嶽飛進入洞中,躬身施禮道:“在下嶽飛有眼不識高僧,慚愧慚愧!”隻見老者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嶽少俠膽識過人,麵對如此境況,實屬不易,老衲有禮了!”
客套之間,悟澄大師坐回自己的坐處,伸手請嶽飛坐下,麵對四肢被縛的老者,嶽飛請大師別客氣,然後選擇一個恰當的位置坐了下來,言道:“悟澄大師,以前輩的修為,放眼天下,能有幾人是大師的敵手,何至於遭此慘絕人寰的鐵鏈鎖骨呢?”“唉!說來話長。”悟澄大師一聲哀歎。
嶽飛又言道:“大師,既然您的弟子智信知道大師在此蒙難,為何置之不理,坦然處之呢?”“嶽少俠,你願意聽老衲講個故事嗎?”悟澄大師說道。“在下願聞其詳。”嶽飛答道。
五十年前,光明頂近佛寺香火很旺,執掌近佛寺的住持是武功、佛法、德行都很高的消難大師,在消字輩中還有師兄消魔,師弟消苦,弟子數十人。消難大師未出家前曾有個女兒叫査倩,由於娘親死的早,一直寄居在山下,也是寺中僧人一口飯一口飯地將她養大。
俗話說得好:女大十八變。幾年工夫,査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由於生活的需要,消難大師時常派深得倚重的弟子為她送些應用之物,這位弟子相貌英俊,魁梧憨厚,深受査倩姑娘的喜歡,一來二去,姑娘把他當做自己的意中人,芳心暗許,隻要這位弟子一來,姑娘家就會滿心歡喜,春風蕩漾。
可這位弟子對査倩姑娘的熱情,視而不見,置若罔聞,這讓熱情似火的姑娘惱怒非常;惱怒歸惱怒,畢竟這位師兄是佛家弟子,更不知自己的心意,木訥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山花浪漫的四月,漫山遍野的映山紅是山的嫁衣,又到弟子為姑娘送東西時候,這次,姑娘指著兩丈餘高的山崖,對這位小和尚(姑且叫他小和尚,實為消難大師弟子;請讀者不要誤讀為悟澄大師的弟子——小和尚)說:“師兄,你看,那裏有一枝很大很大的杜鵑,我好喜歡,你幫我摘下來吧!”
小和尚瞄了一眼,一個“燕雀攬尾”,飛身將杜鵑花摘了下來,放在地上起身要走,査倩姑娘不幹了,嬌嗔道:“嗬喔!你將我的花弄髒了,不要了,不要了,你給我重摘。”小和尚無奈,隻得再顯身手,為査倩姑娘摘得一朵又紅又大的杜鵑紅,這次,小和尚不敢造次,將杜鵑花輕輕放在桌上,剛轉身,隻聽査倩姑娘不依不饒道:“不行,不行,你將我的花瓣弄碎了。”說著,趁小和尚沒注意,用手指一掐花瓣,果然花瓣落在桌上。
小和尚懵懂道:“沒有呀!明明是完好無損,怎麼會碎呢?”査倩姑娘故意氣咻咻道:“嗬喔!你是說我冤枉你,你們佛家人不打誑語,難道我就會打誑語嘛!我要找你們住持理論去。”
小和尚誠惶誠恐單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息怒,小僧不是這個意思,小僧這就為你重摘一朵。”說完,到處尋找又紅又大的杜鵑花,一個“蜻蜓點水”,將花摘在手中。
這次,手拿杜鵑的小和尚,顯然是手足無措,手中的花如同拿著一枚燙手的山芋,不知如何是好,諾諾道:“女施主,花……這……”査倩姑娘看著小和尚的一副窘相,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半是害羞,半是命令道:“你將花……你將花……插到我頭上。”說完,羞答答地背過身來,等待著小和尚將花插在自己的頭上,不免幸福感湧滿心頭。
少頃,査倩姑娘感覺杜鵑花已經插在頭上,猛然轉身,那裏還有小和尚的影子,原來,就在査倩姑娘轉過身後,小和尚楞了一下,隨即用“多羅葉指”中的“波羅綻放”,將花不偏不倚插在査倩姑娘的發髻之上,然後用“提桶過河”的提縱身法,早已離開茅舍,氣的査倩姑娘直跺腳,恨恨道:“哼!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盡管如此,査倩姑娘還是滿意非常,畢竟,憨態可掬的小和尚,為自己三次摘花,對於一個出家人來說,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