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床上念了那首詩後,他再也沒有哭過,也發誓不再流淚。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口琴,是父親當年的摯愛之物。
想起父母之間的人生初見。
他嘴湊近了口琴。
一曲“友誼地久天長”飄蕩在這荒蕪而巍峨的山上。
墳塚裏的“梁祝”不知道能否聞曲化蝶。
三十年前的那個秋天。
他看見了她,然後他拿出了口琴……友誼地久天長。
一見鍾情後的一曲定情。
這就是唐父、唐母的愛情故事。
一往而情深,不能同生卻已同去,不能白頭卻已同老。
懷念、記住、不要忘記。
也就不用沒完沒了的悲傷。
何況這悲傷的力量已經讓唐衫轉化成了複仇的火焰。
一曲優美的曲子結束。
山下、遠處隱約看見十數條人影。
都是唐父唐母的至親或者摯友。
唐衫多年遠離本地,過往的同學來往極少,倒是在隊伍的最後,看到四個女人結伴上山。
他眉頭微皺。
楊影、楊母,她已經可以行動自如,大難不死的楊母不知道有沒有必然的後福。
在楊母的旁邊是簡微,在三人的身後一步的是如黛玉般外表的沐菱。
人群越近,唐衫的臉色越淡然。
嘴角竟然掛著本不該出現的笑,雖然是冷笑、嘲笑,雖然隻是一霎那。
通常人笑都漏出牙齒,他以前也是,陽光燦爛的青年。
現在他笑不露齒。
楊影四人還是看到了他轉身過去前的這一笑。
別人嘴角都上翹,他的笑嘴角下彎,臉皮微上挑。
良久。
山上的祭奠,生死的人看起來都滿意了。
沒有喧嘩更沒有人問等會哪吃。
簡微曾想過來跟唐衫說什麼,被沐菱拉住了。
楊母在唐衫身邊路過時,在對著墓碑鞠躬後。
對著唐衫:“對不起”
唐衫的笑容再次出現,轉瞬不見,然後看了一眼簡微及其身後的沐菱,點頭轉身離去。
他的眼神神奇地跳過了楊影。
她蒼白的臉更白了。
剛轉身準備下山的唐衫聽到短信的提示音,拿出手機一。
他點開短信。
他當然知道是林嘉發來的,雖然他真的刪除了她的電話號碼。
也隻是刪除。
看到“人渣……”
發誓不哭的唐衫心裏酸澀,眼眶微紅,自己何德何能?
給二叔、小姑打個招呼,接過剩下的香、紙、酒、煙以及水果。
跪下擺好,點上。
磕頭。
雖然他的手機沒有給林嘉回短信。
心裏卻永遠的記住了這樣的女人。
這條短信,他不會刪除。
楊母與簡微、沐菱有些奇怪他的行為。
楊影若有所思,淒然一笑。
一行人開始下山
逝者如斯。
珍惜現有。
因為活著的人,總要繼續好好的活著。
如此對得起逝者、也才能不負此生生而為人。
又是林峰大酒店。
二樓包間裏。
隻剩下了二叔和小姑與唐衫三人。
“接下來好好在老家休息幾天,海城那邊沒事吧?”二叔抽著黃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