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磊自己也覺得,現在的情況挺尷尬的。比如同事們正在議論著什麼,一等他走近,大家都閉嘴了,或者改說天氣;機關開黨風廉政會議,一說到某落馬領導嫖娼包養情婦什麼的,大家都轉臉往王曉磊身上看,等等。王曉磊能感受到大家輕視他的目光,但他無力去阻止,無力去改變他們對自己的看法。因為思想是自由的,誰也幹涉不了。
所以才獲得自由的王曉磊又陷入到了苦悶之中。他到了班上,總是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從不去別的科室串門,也不願意主動和誰打招呼。大家看他不冷不熱的樣子,也都懶得搭理他了。市裏要創全國森林城市了,整個建設局上上下下都忙碌起來,每個科長都分的有任務,唯獨他成了一個無事可做的閑人。他甚至產生了自暴自棄的想法,心想就這樣過下去吧,挨一天是一天好了。
王曉磊也想過,擺脫當前困境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能離開建設局,調到別的單位去。但他的大名現在滿江州都知道了,又有哪個單位願意接受一個有著廣泛爭議的人物?再說了,調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那能不能暫時離開建設局,借調到什麼地方,呆上一年兩年再回來呢?王曉磊覺得,如果楊潤之還是建設局局長的話,他這個想法也許能實現,但就現在來說,想都別想。
但王曉磊還是很快就有了一個機會。周三下午下班,他等著機關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鎖了辦公室的門,懶洋洋地走到了大街上。大街上依舊是車來車往,人潮如織。但這些都不關王曉磊的什麼事,他望著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們,目光空洞而無神,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人一沒有精神,就顯得格外滄桑,王曉磊好像忽然老了十歲,衣服皺了也不去熨燙,頭發也一周沒洗過了,看上去有些邋遢。
正在人行道上鬱鬱寡歡地走著,忽然從法桐樹後閃出一個人來,把他嚇了一跳。仔細一看,不禁脫口叫道:“雯雯,怎麼是你?”
王曉磊已經很久沒見到周雯雯了。雖然他們就生活在一個城市裏,但他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麵,哪怕是在街頭的一次匆匆邂逅。很顯然,周雯雯是在故意躲著他,故意要對他冷淡。
最開始的時候,王曉磊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心裏很失落。但時間久了,也就慢慢悟出其中原因了。周雯雯肯定是受到了來自張偉業的威脅。出於對王曉磊的保護,她才這樣疏遠了他。不過在這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心中,從未停止過對王曉磊的思念和關懷,她隻是把自己的感情深埋在心底,任它瘋狂發酵。
相對於周雯雯的一往情深,王曉磊對她的關心倒是少了些。有時候他去市政府辦事,也會忽然心血來潮,想到周雯雯的辦公室去坐坐,去看看她,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都沒有這樣的勇氣,歎息一番,悵然離去。
不過現在,張偉業再也不敢打周雯雯呢的壞主意了,長久以來,籠罩在周雯雯心頭的陰影已經不存在了。就像天空密布的烏雲,忽然間被疾風吹的無影無蹤,而變得晴空萬裏,周雯雯這朵含苞欲放的花蕾,重新綻放出逼人的光彩,芳蕊吐露,朝氣蓬勃,青翠欲滴。那種久違了的發自內心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年輕的臉上,她那雙大大的眼眸裏,又放射出了如水的光芒。
今天的周雯雯呢,身著低胸的白色t恤,一件發白的牛仔短裙,裸著一雙修長的大腿,看上去如一朵嬌豔的水仙,亭亭玉立,性感逼人。女為悅己者容,王曉磊相信,她今天這樣的打扮,肯定是專門穿給他看的。
那些所有關於這個女孩的美好往事,一瞬間塞滿了他的記憶,擁堵的如高峰時段的十字路口。他本來打算等自己精神好了一點再和她聯係的,完全沒有料到會在街上碰到她,一時間有點慌亂,脫口叫道:“雯雯,怎麼是你?”
周雯雯熱烈地盯著王曉磊,忽閃著大眼睛說:“當然是我,我專門在這裏等你的。我六點鍾就站在這裏了----她抬腕看了看表 ,說,現在七點,一個小時啦。”
王曉磊心裏跳了一下,說:“雯雯,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呢,我可以早點下班來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