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黑子生前的最後一個電話,就是晚上九點多那個打到他手機上的電話,通話時長不到六分鍾。這個電話是最為可疑的,因為沙黑子是接了這個電話之後才出門的。根據推斷,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的電話,很可能是凶手拋出的一個香噴噴的誘餌,約沙黑子在高粱地裏見麵,等著他自投羅網。
沙黑子有的是錢,飽暖思淫欲,並不缺少女人,蒂克山莊有個風情萬種的美女笑笑,家裏還養著兩個現成的,幾乎是夜夜笙歌。這個能把他深夜釣到野外高粱地裏的女人,肯定是他心儀已久,急於到手的女人。這樣說來,這個女人一定是很有姿色,很有身材的,如果像他現在那個黑胖老婆那樣母夜叉一個,沙黑子也不會動心。找到這個神秘的女人,似乎成了案件的取得突破的關鍵。
但通過對這張手機卡的調查,警察們大失所望。原來這張手機卡是兩周前在縣城一家小店裏賣出去的,買卡的是一名男子,戴著蛤蟆鏡。店老板要求他登記身份證,他說忘記帶了,問老板賣不賣,不賣拉倒。
店主掙錢心切,幫他胡亂地填了個假身份證號碼,至於那男人姓啥名誰長什麼樣,店主一概記不起來了。調出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發現這張手機卡買回去之後,從沒使用過,也就是在周六晚上給沙黑子打了一個電話。這唯一的一個電話,卻是沙黑子的喪鍾。警察們撥打這個號碼,提示已經關機。於是這個線索就這樣中斷了。
與此同時,對村裏的摸排工作也在進行中。興南的村民們對沙黑子深惡痛絕,得知他翹蹄了,高興得直想買掛炮放放。大家茶餘飯後聚集在村頭,說起沙黑子慘死的摸樣,唏噓一陣,裝作很惋惜的樣子,背背臉就開始暗笑,心說這真是老天有眼啊。所以警察在村裏的摸排,並沒有取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盤龍鎮自李穎芝當了書記之後,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凶殺案。此案一出,群眾議論紛紛,雖然明知道沙黑子是個惡人,但凶徒手段殘忍,說起來還是有點頭皮發麻。一時間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竟然還有人說沙黑子的雙腎都被人取走了,盤龍來了一個晝伏夜出的殺人取腎團夥,越傳越離譜。
男人們被嚇得不輕,做夢都是腎被人挖了,醒來還要拿手往腰裏按按。據說核桃溝有個小夥子結婚當夜,兩人纏繞著死睡過去。新娘子留著個油粗的辮子,不知怎麼纏到了新郎脖子裏。新郎正做夢被人用鋼絲套了脖子,夢地裏往脖子裏一抓,正抓到新娘的辮子,大喝一聲,雙手抓住“鋼絲”用力一扯,竟然把新娘的頭皮都給扯下來半邊,差點出了人命。村裏原來還組織有巡邏隊,現在隊員們也不敢去巡邏了,天剛擦黑,家家戶戶就關門閉戶上了床。全鎮用電量急劇下降。
案子不破,李穎芝有點著急上火。她交待鎮食堂,每頓都為縣局的同誌們加菜,還隔三岔五請他們到水天一色間嘬一頓。
專案組缺少交通工具,李穎芝要把自己的現代貢獻出去,王曉磊說:“你是書記,沒車怎麼行?把自己的邁騰交給了專案組任他們糟蹋。”
李穎芝連續組織召開了幾次班子擴大會,要求大家在保證正常工作的前提下,發動親朋好友,積極為案件偵破提供線索。她還跑到縣裏見了師書記,為破案爭取到了一筆經費。於是盤龍鎮的首份“懸賞通告”張貼到了各村。通告上寫的明白,凡是提供準確線索抓獲犯罪嫌疑人的,獎勵現金一萬元。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萬塊錢雖然不多,但在鄉下也能辦不少事情。懸賞通告貼出去的當天,專案組就接到了不少匿名舉報電話,其中有幾個電話都是舉報興南村的梁子就是殺人凶手的。
有個舉報者還言之鑿鑿地說,親眼看到那晚梁子和田嫂去了高粱地方向,當時梁子手裏還拿著一根類似摩托車閘線的玩意,等半個小時之後再回來,手裏的閘線沒了。言外之意是已經套到沙黑子脖子上了。
還有個舉報者說的更可信,說他那晚他去山上下野豬夾子,回來路過高粱地,聽到裏麵有嘩啦啦的響聲。還以是幾頭野豬在啃糧食,剛想在地邊下個夾子,卻聽到野豬說話了。有頭公豬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勒了脖子,嗓音嘶啞地說梁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有個母野豬說,你死吧,你死了我在你墳頭上釘個桃木橛兒,釘死你鱉孫!
雖然舉報者說的真切,但當警察要求麵見他們,要求他們作證時,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避之不及,說你們先把那一萬塊錢給了吧。警察一聽,就知道這都是些異想天開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