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磊剛在自己辦公室坐定，想起這才多少天沒來，單位裏又進來了很多新人，心中升起感慨沒多久就接到了袁榮凱的電話。袁榮凱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好聽過，說：“曉磊啊，回單位了？你來我辦公室一趟吧。”
掛了電話，王曉磊還在想，剛才聽到的是不是袁榮凱的聲音。這聲音太讓他不習慣了。他寧願袁榮凱還是黑著臉和他說話，雖然凶些，但聽起來心裏踏實。就像路邊拴著的一條惡犬，每次經過它都朝你狂吠，雖然有點受驚，慢慢也就習慣了；但有一天它突然朝你笑起來，一定會把你嚇成神經病的。
出了辦公室的門，心想是爬樓梯呢還是坐電梯呢。袁榮凱來建設局之後，王曉磊就很少坐電梯了。不是因為要鍛煉身體，而是怕在電梯裏讓別人尷尬。既然大家都躲著他走，他又何必去招人煩呢？
有次在電梯裏遇到袁榮凱，王曉磊給他打招呼，袁榮凱竟然裝作沒聽見。當時電梯裏還有幾位科長，一時間大家都噤若寒蟬，氣氛十分尷尬。從那天起，王曉磊就改作爬樓梯了。少生事還鍛煉身體，一舉兩得。
不過今天，他不打算再爬樓梯了，他要挺起腰杆坐電梯。從今往後，在整個建設係統，他可以說是五六人之下，幾千人之上的了，還落魄魄地去撅著屁股爬樓梯，那算什麼事？
雄赳赳地來到電梯口，看到辦公室的副主任老白，村鎮科科長李莉，財務科副科長楊露凝也在等電梯。三人很謙恭地和他打招呼，都說：“王局長好，王局長回來了。”
以前李莉和王曉磊關係很好，也算是有過交情，所以臉上的笑很真誠，說：“王局長，要請客了啊。”
老白也說：“請客請客，請大客。”
王曉磊笑著說：“少不了的。”
楊露凝說：“王主任，請客別忘了叫上我啊。”
楊露凝個頭高挑，身材和相貌都很好，根本不像是結過婚生過孩子的女人。她不苟言笑，平時話不多，工作很認真。王曉磊對她還是心存感激的。原因是那次他在財務科長丁依麵前撕了報銷單，丁依蠻橫地讓他把垃圾帶出去，就是這個楊露凝及時站起來給他解圍，抓起掃把和撮箕把紙屑收了起來。雖然是一件小事，但卻讓王曉磊念念不忘。所以現在看楊露凝朝她笑，很可愛的樣子，就說：“當然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嘛。”
到了袁榮凱辦公室，敲門進去，看到袁榮凱竟然站在辦公桌後麵等他。這讓王曉磊有點受寵若驚。他今天才知道，袁榮凱笑起來也是很和藹的。
看到王曉磊進來，袁榮凱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握著他的手說：“曉磊啊，上次在盤龍太匆忙，沒來得及給你多說說話。不過你在盤龍的突出表現李書記都給我說了，很不錯啊。看來下去鍛煉確實對你的成長大有裨益呀。”
王曉磊謙虛地說：“還得感謝袁局長您給了我這個下去鍛煉的機會，要不我也不會有這麼大的進步。”
袁榮凱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說：“我的眼光不會差的。我早就看出你是塊金子。當時看到組織部的通知，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說實話，這個掛職鍛煉的名額是很搶手的。我提了你的名字，立馬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具體誰反對我就不說了，組織秘密嘛。我說，曉磊同誌年輕有為，多才多藝，工作能力又強，不推薦這樣的幹部下去鍛煉，說不過去啊。”
王曉磊聽得頭皮發麻，臉上的笑容也有點僵硬，說：“袁局長，知道您一向都是很關心我的，某些方麵也對我也很關照。”
王曉磊的這話有點反語的意思，袁榮凱當然聽出來了，說：“曉磊啊，以前我也許對你要求的嚴格了些，批評教育的多，表揚鼓勵的少。但玉不琢不成器，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道理的。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嘛。我要是一天到晚表揚你，對你的成長不但沒有好處，還會起到反方麵的作用呢。”
說到這裏，門輕輕響了兩下，進來了一位大學生模樣的女子，二十歲左右，一雙大眼，尖尖的下巴，皮膚很白，身材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