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月初七(1 / 3)

桃花衫,桃花劍,桃花麵。

孔有以知道這位來人是誰,或者說,剛才這一劍飛來,天下修行人便都知道他是誰。

“高長離...?!”

孔有以情不自禁叫了一聲,雖聽著有些虛弱顫抖,卻也有著不可遮掩的驚駭,蓋過了腰部那劇烈的痛疼感。

身旁徐寡夫的臉色頓時蒼白如死,而那名少女的麵容卻逐漸開始紅潤豐富起來。

哪怕是近些年來已經與夏陽王朝撕破臉皮一直兵戈相向的西涼,也知道流月州出了一個屠盡師門,焚火灼燼青玄山的惡人高長離。

天下人對其聞風喪膽,不僅僅是因為高長離犯下了殺師滅祖的滔天罪孽,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實力超強的劍客。

剩下的兩名西涼人麵色鐵青,與方才囂張跋扈的模樣對比之下,有種令人可笑的荒唐。

高長離看了孔有以一眼,渾濁眼神沒有任何情緒,接著轉身對那兩個西涼人說道:“巫鹹婆婆說有人在覬覦秦氏血玉,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這幫西涼雜碎。”

一字一字,低沉沙啞,透著無端的慵懶和疲倦,卻又字字清晰,殺意飆濺。

那劫持著白衣少女的瘦高男子背上一陣冷寒,手中喪門長戟輕輕一顫,接著便是陡然一提,長戟尖端的利刃便朝少女的脖頸處割去。

高長離右邊粉袖微微一擺,似是被冷風吹動,一道劍影便已從手中倏然飛出!

長戟一抵觸少女雪白的粉脖之上再難前進一寸,除了一絲微紅的勒痕之外,沒有半點血跡滲出。

桃花劍在一瞬便穿透了那名西涼兵卒的胸口,鮮血直濺,將少女的冷白衣衫打染成了一片滾燙火紅。

麵色沒有任何恐懼的少女絲毫不在意,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冷俊男子,美眸灼熱。

桃花劍刺入了門旁那堵厚牆之上,劍身整根沒入,隻露出未曾雕琢半分的粗糙木柄,看似脆弱的牆麵沒有裂出半點縫隙,幹淨利落到匪夷所思。

高瘦男子在驚異與不甘之中轟然倒地,隻剩下那滿麵絡腮的逃卒站在原地嚇破肝膽。

高長離抬手收袖,周身劍氣如漣漪綻開,廟宇之內烈風迅起而又戛止。

“夏陽軍破了你們的鐵騎,卻唯獨漏了三個螻蟻...”高長離淡淡說道,“鬱秋言絕不會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除非是綏淺斯早有預謀致使他始料不及。用一千鐵騎做誘餌,卻隻派了你們三個低境修行者來偷取秦氏血玉...如果不是綏淺斯腦子有問題,便隻能確定你們是西涼掘墓派的人了。”

西涼掘墓派?

孔有以一驚,恍然明白過來這三人竟是世間少有的掘墓者。他反複想著高長離話中的某些詞句,待真正會意過來之時,刹那麵如死灰。

“告訴我,綏淺斯要這秦氏血玉作甚?”高長離質問道,聲音比之剛才提升了幾分,殺伐之氣頗凜。

被揭穿身份的滿麵絡腮掘墓者恨得咬牙切齒,身子不自覺向後退了一退,接著眼中便射出一道決然厲光,一把扯過倒插於地的長戟,朝高長離衝刺而去。

高長離不動聲色,抖了抖左邊衣袖,探出修長泛白的左手蘭花指。拇指輕撚中指指尖,接著便是輕輕一彈,一股劍意憑空而起,又憑空而去,準確地直中那名失去理智貿然上前的掘墓者右臂之上。

一聲慘叫刺破雨夜,一條緊握長戟的手臂帶血飛出廟宇,混入爛濁泥水之中。

被擊斷一臂的西涼掘墓者痛得跪倒在地,臉色蒼白猙獰,嘴角抽搐不止。身旁臥坐在地的少女看著這一幕,眼中竟是透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調皮味道。

徐寡夫被高長離這信手拈來的隨意招式驚得目瞪口呆,孔有以則是喃喃道:“青玄彈指,劍去人卒...”

高長離拾起地上先前孔有以掉落的官刀,走到那名痛不欲生的掘墓者身前,架刀於其顫抖肩部,冷冷說道:“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掘墓者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絕望,哆嗦著嘴唇艱難道:“穀...穀苗...”

穀苗二字剛剛脫口,那人雙眼卻是突然翻白,一口濃血從其口中噴出,血液之中可見一團血肉,腥味嗆鼻。

高長離冷眉微微一皺,那人卻是已經一命嗚呼,帶著無比痛楚的表情緩緩向後倒去。

孔有以驚道:“你...你殺了他?”

高長離用刀撬開了那人滿嘴血汙,回應道:“是穀苗的禁舌蠱。一旦宿主處於瀕死狀態,隻要從其口中說出禁詞,便會斷舌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