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臨陽小鎮北部不遠處,有座很小的軍營。這裏不是那西南方向千年以來的兵家重地玄武關,自然不需要重兵把守,看得出來這座軍營是臨時搭建而成,軍帳破舊,更是無人把守營關。坑窪不平的操場上隻有兩匹瘦馬在啃食地上的雜草,連像樣點的馬槽和哨崗都沒有。
樂保元看著周圍如此荒廢的場景,眉頭緊皺。在他身後,淩雲閣天才穆非遺麵容平淡,步伐輕盈,仿佛對這般腐敗的軍中景象很不在乎。但走在最前頭的梁文方則是臉色鐵青。
堂堂夏陽王朝臨近邊關的軍營,竟是出現如此荒誕的景象,設施簡陋也還情有可原,但整個軍帳之外竟是沒有一人把守,更別說是整頓操練了,這等空空蕩蕩安安靜靜的懶散模樣,如何等夠讓人放心得下?
但很快梁文方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軍帳之外雖然安靜得嚇人,但軍帳內可熱鬧到不行。
三位大人物走到軍帳之外,無人出門迎接,能夠清清楚楚從帳內聽到如下刺耳躁動。
“哥倆好啊!四喜財啊!五魁首,六六六!哈哈,你輸了,給老子灌下去!”
“我呸!什麼六六六,你剛分明出了四根手指好不啦!訛我是不?”
“嘿,好你個齊七,敢說老子訛你?老子他媽的跟胡大將軍是兄弟,就算訛你也是你的福氣,你別他媽不服!”
“我呸!你以為你姓胡就和胡將軍是兄弟了?那我和齊公還是拜了把子的呢!”
“喲嗬,能耐不小啊你!別他媽廢話了,趕緊喝酒,要是留下一滴,老子就叫兄弟們把你褲子扒了!”
帳內頓時傳來一片哄堂大笑。
穆非遺聽著這般沒上沒下的胡言亂語,搖頭冷冷嗤笑一聲。
樂保元那個愁啊,眉頭間的皺紋如深壑,他雖然年老位高,卻不是那刻板頑固之人,自然知曉軍營裏的這些個鼠鴨亂道,但此刻親耳聽聞還是覺得荒唐至極。
梁文方可沒這麼好的覺悟,氣得臉上肥肉直哆嗦,二話不說便猛地掀開了簾子。
帳內烏煙瘴氣酒味嗆鼻。
“哪個他媽的不要命的敢擅闖軍營!”
一位油光滿麵頭發鬆亂的袒胸彪形大漢極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待看清帳外是誰時,差點沒一屁股坐倒在地。
“梁...梁...大人,您...您怎麼過來了?”
大漢話一說完,又瞧見了身後麵色難看的樂保元,想著剛才的話全被這兩位大人給聽到了,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嘭嘭嘭地磕起頭來,嘴上哭腔道:“樂大人!樂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的剛才和兄弟們鬧著玩呢,胡說八道的當不得真,您老人家就當小的是在張嘴放屁!”
花一說完,帳內還有五六個軍人打扮卻是痞子模樣的人物統統跪倒在地磕頭認錯,有幾個甚至嚇得褲子都濕了。
梁文方黑著臉剛想開口發作,那大漢卻是搶險伸出巴掌開始重重抽打起自己的嘴巴來,還一邊叫喚著:“嘴賤!讓你再嘴賤!讓你再胡說八道!”
樂保元實在看不下去了,擺手無奈道:“成了成了,別來這套了,起來說話。”
大漢噌的一聲就從地上站了起來,驚驚乍乍的動作倒是嚇得梁文方後退了一步。
“都起來都起來,大人都發話了還跪著做啥,一幫操蛋玩意兒!”大漢罵罵咧咧對著身後跪著的弟兄罵道,然後又立即換上了一副諂媚無比的麵容,笑嗬嗬道:“兩位大人,坐下說坐下說。”
“不必了。”樂保元看著這位麵貌凶悍實則心思細巧的卒領,說道:“你就是胡大?”
胡大理了理身上一團亂的軍服點頭哈腰道:“正是小的。”
“我與梁大人還有穆公子來這臨陽鎮已有些時日,有關神鼎之說一直在緊密關注,方才有人密保說你們已經找到了神鼎?”樂保元開門見山說道。
胡大一愣,看了眼兩位大人身後的那名白衣公子,穆非遺隻是盯了他一眼,胡大就覺得身子骨涼了半截。
這位看上去莽撞愚笨的軍卒知道這人修為頗高,哪裏還敢多看一眼,趕忙收回目光回答道:“大人真是耳聽八方,神鼎確實已經出土。我兄弟十幾來人來此安營紮寨便是因為這神鼎露光之說,胡將軍雖言這事涉及夏陽基業,重要得很,卻偏偏讓小的一人來接手,實在是讓小的膽戰心驚參透不詳,這幾日也是過得戰戰兢兢的。原來竟有樂大人暗中監督,大人做事果然不同凡響,小的真是受益匪淺。”
梁文方聽得直吐血,你這小子哪裏是過得戰戰兢兢了?天天喝酒劃拳樂載得很啊!連拍馬屁都拍得落地無聲,當個小小軍卒都委屈你了!
樂保元隻挑一些有用的話語入了耳,其他一並左耳進右耳出,說道:“隻讓你們幾人來此自然是不想鬧出大動靜,這裏近西涼,神鼎可不是凡物,若這事辦得轟轟烈烈,傳到西涼人手裏,他們就算硬著頭皮也要強插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