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頭頂星輝點點,眾人行走在荒蕪沙漠中,夜風穿梭沙石之間發出一聲聲令人心寒的可怖尖嘯聲音。
胡大與弟兄們圍成一圈,幾支火把燃著赤焰撲閃飄忽照亮前路,陳寒青扛鼎走在中間,沒有任何吃力的感覺,神鼎周圍覆蓋的光芒漸弱,宛若荒漠之間一點微弱螢火。
樂保元三人走在前頭,一行人沉默無言,陳寒青是生性如此,其他人則似乎還沉浸在陵內那份震驚之中,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最先按捺不住騷動心思的自然是胡大,他被陳寒青方才的表現折服得五體投地,此刻嬉皮笑臉湊過身來,故作關心道:“陳小兄弟,頂著這麼大一口鼎,累不?”
陳寒青透過鼎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胡大立刻嘖嘖道:“小兄弟這般年紀就有如此神力,當真是讓我羨慕不已啊。”
陳寒青看著他,眼中奇怪味道更加濃烈:“羨慕?有什麼可羨慕的?”
胡大偷偷瞄了眼穆非遺,低著嗓音道:“廢話,你不覺得自己剛剛特威風麼?比前頭那穿白衣服的所謂的修行者強多了!”
陳寒青有些落寞道:“什麼神力,又不是什麼好事情。”
胡大急眼道:“怎麼不是好事了?能做到別人做不了的事情,這就足夠讓人崇拜了!受人崇拜難道不是好事?”
陳寒青低著頭,有些無言以對。
胡大幹笑了兩聲,說道:“陳小兄弟,我胡大做人一向直來直往,今天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以後咱就是兄弟了。”
陳寒青愣道:“兄弟?”
胡大拍了拍胸脯道:“沒錯,以後你來玄武關找我,哥哥保證請你吃香喝辣,逛遍祿鄞城的大小勾欄。兄弟嘛,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陳寒青恚赧看了他一眼,滿是鄙夷。
胡大也不尷尬,搓了搓粗糙的手掌,貼著陳寒青的耳朵輕聲問道:“陳小兄弟,你這一身神力是怎麼來的?吃丹藥?或是掛神符?還是有什麼神兵利器幫助?拿出來給哥哥瞧一瞧,長長見識?”
陳寒青直接道:“我天生的。”
胡大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啊。”
陳寒青苦笑道:“我是認真的,我生來就如此,不知道為什麼。”
信你才有鬼咧!胡大腹誹一句,見這小子執意保密便也懶得再糾纏下去,摔手悻悻然走了開去。
陳寒青抬頭看了看肩上的神鼎,呢喃道:“做別人做不了的事...受人崇拜?”
耳邊尖銳的風嘯幻化成了沙啞的冷笑,一道流沙似箭飛來,陳寒青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細微的殺機,急忙側身一躲,那流沙便正擊中神鼎,在冷夜之中發出一聲微沉的響聲。
流沙瞬間便碎成了無數細小的沙粒,從陳寒青麵容上如疾風一般飛快地掠過,少年的臉上瞬間便出現了幾道猶如被利韌細絲割傷一般的細小傷口,鮮血微溢。
陳寒青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正在靠近自己,愕然轉身朝流沙襲來方向看去,借著火光能隱約看到另有許多的流沙從天而降,似雨傾落!
陳寒青知道此時不妙,正要開口喊叫,一道白色身影卻是突然穿破眾人點空而去。
“有人偷襲!保護好兩位大人和神鼎!”穆非遺在空中厲喝令道,自然是說給胡大等人聽的。
刹那間,火光急速流轉,胡大等人身為軍人,雖然平時邋遢懶散一些,但一遇到緊急情況就有著難以想象的執行能力,這也是虎狼之師統領胡之翰一手調教出來的。
玄武關的軍卒,沒有軟蛋懦夫,更沒有濫竽充數的破爛殘品。
以胡大為首的十人紛紛拔出镔鐵刀,火光之下有雪花攀刀刃,鋒利如吹毛透風一般。
十人將陳寒青以及兩位臉色惶恐的大人護在身後,齊齊舉刀指向那位白衣公子飛天方向。
穆非遺在空中釋放出一道與夜色並無多少差異的墨流氣息,如無數黑龍穿針引線一般將那些急襲而來的流沙盡數包圍起來。
穆非遺白衣忽而漲起,又忽而鬆垮,嘴上大喝一聲,原本殺伐戾氣滲人的流沙頃刻間便被奪取了魂魄,紛紛落下,灑出一片詭異的寒夜沙雨出來。
但與此同時,不知道有多少身影從夜色之中閃現,個個黑衣緊裹,麵罩遮臉。
為首的是白日裏一直監視著樂保元行蹤的那名如壁虎一般的高人,此刻他雙眼泛著赤色光芒,墊腳蹲在地上,姿勢格外奇怪。
穆非遺冷聲道:“西涼隱者,你是守宮?”
那名叫做守宮的西涼隱者統領發出一聲怪笑,就像是周圍冷風穿石一般尖嘯刺耳,還帶著十足的凜冽殺意。
隻見他突然一動,身形便在下一刻出現在十丈之外,姿勢未變,再移動,又是後退十丈,看得陳寒青等人無一不是惶然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