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跌落蓬萊(1 / 2)

武落鍾離步入夜色,山巔清風徐來,帶著微微涼意,將一切都撫歸於平靜。

太華山主峰西側有一座生浮空中的虹橋,仿佛有無數金黃光線交織而成,橋麵上有道道八卦陣圖緩緩旋轉流動,在夜色星芒之下極具仙氣。

虹橋一端連著一座山崖,謂之司雲,而另一端則連接著一座浮在空中的平台,這座平台宛如浩瀚海洋之中的一座島嶼,看上去就像是從某座陡峭高嶽上削下來的山巔頂峰,遠遠看去孤寂而神聖。

平台上有三處屋子,一處建在最高處,附貼著山崖陡峭,白牆玉瓦,簷尖如牙,有縷縷青煙從內慢慢飄蕩而出,與周圍的輕霧渾濁在了一起。

另一處則落在一方稍稍平坦的地方,是一座大小適當的普通茅草屋子,屋前種了一棵枇杷樹和一棵青棗數,兩顆樹如巨大青傘,俱是枝葉茂密,粗壯高大,能依稀聽到幾聲清亮鳥鳴從兩棵樹上傳來,另有一頭白馬模樣的動物正趴在門口打盹休憩。

至於這最後一座屋子則是建在了一處小小的湖泊之畔,是一座有竹木搭建而成的小房子,有一架隨著流水緩緩轉動著的小型水車連著,看著精巧靜謐,很是閑適。

這裏便是巫落鍾離三位長老的住處,也是他們各自修行閉關的場所,沒有弟子敢隨便靠近這裏。

此刻,高長離、管夫子和申息子便在這座靠水竹木房內,這裏是申息子的住處,倒與她冷漠喜靜的心性頗為相符。

“想要抑製你體內火烈的真元,唯一的辦法便是將你的修為降境。”

申息子坐在地上,隔著竹子鋪成的地麵可以聽到底下潺潺流水聲音,屋內空間其實並不大,但是因為擺設簡單所以看著格外寬敞。

一襲衣袍鋪地的申息子說道:“你而今剛剛步入天一下境,十五顆本命星已點亮了十三顆,我可以用‘點脈滅星’的針法幫你把其中的十顆滅掉。”

她看了一眼坐在她多麵的高長離,認真問了一句:“所以你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

高長離點頭嗯了一聲。

原本站在窗邊看著外頭湖泊上有幾隻鴛鴦正在嬉水歡叫的管夫子回身皺眉道:“長離,你當真打算如此?以你現在的身份處境,降境至蓬萊無異於自掘墳墓。”

高長離問道:“若我不選擇如此,申長老以為我還能活多久?”

申息子沉默一陣,說道:“人的經脈畢竟是脆弱的,即便你修為再高也經不起這般每日的真元灼燒,若你一直如此...隻怕熬不過一年。”

“一年...”

高長離看著橫於膝上的木劍,不悲反笑道:“手中有劍,我也不怕不能擁有這區區一年光景。”

管夫子歎了聲息,不再言語。

申息子也不再過問,說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們便開始,勞煩師兄為我護法。”

下一刻,木屋之內忽然金光大作,光芒從竹間縫隙透出,如一道道切割成絲的光箭射出衝天。屋外湖畔波光粼粼,漸漸將水中倒映而出的點點星火湮沒了幹淨。

......

深夜之時,太華山重歸於寂靜,除了守夜的弟子,其餘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閉關休眠的狀態。

這座建於太華山山巔的強大門派,有時候真如一座普通的小鎮,處處透著其他修行門派所沒有的平常世俗之氣。

小木屋內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有屋外水車還在發出吱呀的聲音,不辭辛勞地悠悠轉著。

耗費了體內無數真元和精力,申息子的臉色有些發白,看著很虛弱,她坐在地上,引窗外灑下的星輝來恢複真元,仿若沉沉睡去。

屋外湖畔,高長離與管夫子並肩麵朝清冷湖水,有偏冷微風徐來,將高長離的疲憊麵容吹得有些落寞冷峻。

管夫子負手看著濃暗如墨的遠方,忽而歎了一聲:“人有執念,才會打破底線。”

高長離淡然笑道:“有些人的一生,便是因為一個執念而活。”

“長離,現在隻有我們兩人,也該好好說些事情了。你也知道老頭我的個性,我向來很厭惡那些所謂的上人故作高姿的嘴臉,看似秉持公道所為天下,其實也都隻會耍耍嘴皮子。”管夫子一臉微諷,而後看向了高長離,很認真地問道:“長離,你老實告訴我,青玄門是不是被你所滅?你師父趙天師是不是被你所殺?”

高長離沉默許久,然後問道:“掌門會信我所言?”

管夫子道:“信不信我自有定奪,若你真的被世人冤枉,一直這樣不說不辯,對你又有何好處?”

高長離又問道:“若掌門信了,又當如何處理?”

管夫子信誓旦旦道:“我將通告天下為你洗刷冤屈,武落鍾離隨時站在你這邊,與你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