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硯嶺排山之上,一位女子正站在竹樓窗台之前,素手舀起一勺清水,為一盆因為暖日灼烈而變得稍稍萎靡的鬼草增添幾分滋潤和清涼。
這女子身材勻稱嬌美,身上白衫如流雲清淡,容貌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一綹如雲的黑發因為窗外的微風而輕輕飄拂,柳眉如煙,濃淡適宜,一雙細長明媚的麗目之中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淡然與嫻靜。
她放下手中的竹瓢,然後看著遠處白木林中衝升起的一片墨色流氣,淡淡說道:“婆婆說得對,他果然還是來了。”
除了這位美麗女子之外,屋內另有他人。
巫鹹婆婆拄著法杖,坐在藤椅上閉眼沉思,在聽聞那女子話語之後,才緩緩睜開雙眼,同樣朝窗外看了看,隻是點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在她身後,十靈巫之中年紀最小的巫即眨了眨美麗的眼睛,神情嚴峻道:“婆婆,要不要派人過去看看?”
巫即的柳眉之間還捎帶著一絲未脫稚氣,隻是苗服包裹著她嬌嫩修長的亭亭身姿,又讓她看上去嫵媚動人,此時她白皙臉上露出的那份老氣橫秋,卻有著一股獨特的風情韻味。
巫鹹聞言,看了看佇立窗口的那名嫻靜女子,問道:“蕭閣主,你意下如何?”
原來這位靜若處子的年輕女子就是當今高居春陽榜第四的淩雲閣閣主蕭若心。
雪肌奇美的女子回身笑了笑,寒美如雪蓮,說道:“婆婆別擔心,非遺雖然性子傲了些,但懂得這其中的分寸。”
巫鹹搖頭說道:“我是在擔心穆公子。”
蕭若心美眉微微一挑,說道:“若那高長離真的如婆婆所說的那樣,是一名謙謙君子,就更不用擔心了。”
巫即在後麵輕聲疑惑道:“婆婆,外麵都說那高長離突破了天一境,是真的嗎?”
巫鹹點頭說道:“千真萬確。當初是我讓他去昆侖之巔的鏡池底排解火毒的,沒想到卻陰差陽錯助他破了境...”
蕭若心想到了一些事情,說道:“聽‘清律引’的清河掌門說,鏡池到現在還是幹涸著,隻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原狀了。”
巫即捂嘴一驚,愕然道:“原來他真的入天一了...那豈不是和蕭姐姐一樣厲害了?”
蕭若心淡然一笑。
巫鹹卻拿法杖輕輕敲了一下小姑娘的腦袋,說道:“你蕭姐姐都已經天一上境好久了,高長離不過天一初境幾天,哪裏一樣了?”
巫即揉揉腦袋輕輕哦了一聲,然後對蕭若心說道:“蕭姐姐,既然你比他厲害,那就趕緊去抓他呀,他可是天下的大惡人,抓了他為民除害!而且血玉的事情他也一定脫不了幹係的!”
蕭若心麵露一絲複雜意味,說道:“其實我從未見過高長離本人,世間傳言倒是聽聞不少。若換作以前,我說不定真的會出麵擒下那弑師滅門的惡人,但現在...聽了巫鹹婆婆說的關於他的一些事情之後,倒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巫鹹接口道:“血玉失蹤之後,我讓巫羅與巫謝快馬加鞭趕往鹹陽稟告陛下,又令巫抵巫禮兩人不遺餘力追查血玉可能的動向,與此同時,我還派巫彭巫盼兩兄弟去找高長離。幾日之後,巫彭與巫盼重傷而回,顯然已經與高長離正麵交過手了。以他天一境界的實力,要殺那兩兄弟簡直易如反掌,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且托人告訴我會親自前來南疆解釋清楚,而今天他真的來了...高長離這孩子,真的很讓人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