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周圍的看客們以及眾多修行者都震驚無語。皇甫誠和唐稀來彼此看了一眼,麵麵相覷。
陳寒青沉默良久,青寒弓收了體內,因為這場舉世矚目的對決已經分了勝負,他很淡定地點了點頭:"不久前...大概一月有餘,我便已經踏入蓬萊中境了。"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董耀搓著手,或許是因為太過興奮的關係,枯瘦的手指有些發抖,說道:"樂大人,樂大人喲,等會你得幫我把陳寒青給攔住,我得好好跟這個孩子絮叨絮叨。"
樂保元有些訝異一向古板刻薄的董大人會露出這種表情,一向在官場上沉穩從容不露心跡樂大人自己倒也露出了小孩子才有的那一點虛榮,撫須笑道:"我與那孩子可是舊交,他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月台上,鬱冠幽單膝跪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他看著陳寒青,眼神當中的驚愕變成了懊惱和不甘,隨後又漸漸冷卻成一種旁人看不穿的冷漠。他站起身,臉色蒼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一次是你勝了,但並不代表我心中的道便是錯的,一碼歸一碼,這摘星大會的頭名讓與你也沒什麼大不了。"
說完,他便握著未入鞘的藍姬走下了月台,淹沒於台下人海。
場間的氣氛越發熱烈。清山從地上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說道:"終於結束了,隻可惜陳寒青不太可能來清律引,不然我得要好好調教調教他。"
清雲淡淡笑道:"若論劍法上的驚豔,你還不如他呢。"
清山苦悶道:"師叔,你就不能不潑我涼水嗎?"
清雲對自己師侄的惱意置之不理,說道:"你就沒看出來嗎?陳寒青的心思不在自己究竟能入哪個門派這件事情上,換而言之,他根本不關心自己最後能被何門何派摘走,而是自己能否取得這場勝利罷了。"
清山皺著眉頭道:"所以呢?"
清雲道:"所以,陳寒青與大多數年輕修行者不同,沒有哪個門派,哪怕是紫薇觀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摘走他。他雖修行,心卻不在修行界內。"
不遠處,蕭若心白衣如仙子,說道:"非遺,想好摘誰了嗎?"
身後因為陳寒青奪魁而臉色煞白的穆非遺身子微震,竭力抑製著心中的憤懣,故作平靜道:"一切聽閣主的便是。"
蕭若心忽然叮鈴一笑,宛若十五六歲的可愛少女,她側過頭,對著身後的得意弟子說道:"我看你妹妹與那鬱家公子關係不錯,如果有機會,便把他們一道摘下如何?"
穆非遺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低頭道:"便依閣主的意思吧。"
一直站在百官台前的白曉生緩緩走到了辛帝身邊,不知皇帝陛下又下了怎麼樣的旨意,讓白大人臉上又驚又喜。
陳寒青靜靜站在台上,感受著此時此刻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美妙世界,內心的歡喜比想象中的要強烈不少。
他踏上了這一座小小的修行山巔,再一次覺得自己能入修行界,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心中對勝利的滿足感隨即便被更加強烈的欣喜所淹沒,這等如海嘯山崩一般的快樂源頭恰恰是一個少女。
從今以後,我們便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陳寒青在心頭這般呼喊著,然後閃著光芒的雙眼看向了百官台。
這一望,他的身子便是一震,目露茫然,心頭忽然升起一陣莫名的惶恐。
董謙熊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吃了一半的蒸鯉早已冷卻,人走菜涼,先前采薇握著的羽扇被狼狽地丟在了地上,顯然是走得很匆忙。
陳寒青的身影忽然從月台上消失,一直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眾多看客微微發出一聲驚呼。
陳寒青隨即出現在了樂保元和董耀的麵前,兩位大人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主動,驚喜之下也有些困惑。
"董大人,您的義子呢?"陳寒青麵露焦慮。
董耀微微一愣,扭頭才發現身邊的座位早已空缺,他一驚,圓目訝異道:"這小子方才還在這裏大吼大叫的,怎的一眨眼就不見了?"
轟的一聲,陳寒青腦海中忽然一片空白,他再也聽不到周圍喧鬧的聲音,以及樂保元關心的問語。
下一刻,他轉過身子,腳下用力一踏,百官台上瞬間氣息狂湧,將許多大人身前的桌案吹到在地,驚嚇聲此起彼伏,陳寒青一躍便入半空,落地時便已經跨過了整座月台,頭也不回地往聚星山下狂奔而去。
樂保元和董耀同時站起身來,看著陳寒青消失的背影,麵露不解,董耀喃喃自語:“這孩子怎麼還和謙熊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