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帝親自扶起這位年輕的閣主,安慰道:“閣主安心,這件事情錯不在你,隻是穆非遺身上的秘密關係到九州興亡,隻希望閣主能忘掉以往的同門情誼,幫朕好好問出個所以然來。”
蕭若心站起身來,眼中雖依然有一絲悲痛,但毅然絕然,應聲道:“皇上也請安心,若心自當以天下百姓為首,替皇上分憂。”
幾人正說著,驚鴉司那座重達千斤的鐵門便轟然打開,兩個上身赤露高大威猛的中年漢子站在門內兩側,雖然他們看上去凶神惡煞,但見了皇上也隻能乖乖跪倒在地用沉厚的嗓音畢恭畢敬喊一聲皇上萬歲。緊接著一位年過半百的男子身著官服步伐穩重地走了出來,正是這驚鴉司的掌門,當朝刑部尚書樓之鬢。
樓之鬢先是跪地拜見了聖上,接著又先後朝鬱眉沙、祖世時和蕭若心行了禮,幾人之中就數他官階地位最低,但這位久經驚鴉司內陰森氣息洗禮的掌門卻能保持麵色不改鎮定自若,可見其心理素質一斑。
辛帝四人隨著樓之鬢入了鐵門,一股幽森的氣息便迎麵撲來,但除去周身詭譎壓抑的空氣讓人心覺惶然之外,司內倒是格外安靜,或者說是死寂更為妥當。穿過昏暗的樓道入了同樣並不光彩的廳堂,樓之鬢領著眾人穿過重重機關和陣法,最終在穿過一道石閘之後來到了終點——一座密不透風的石室。
穆非遺身著囚服,披頭散發地盤膝坐在地上,除了手腕腳腕上戴了厚重的鎖鏈之外,他全身九處重要的經脈穴位還插著手指一般粗細的消魂釘,用於抑製其體內真元的流動。對付像他這樣的黃鶴境高手,驚鴉司有的是辦法讓他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人”。
穆非遺抬起頭掃向眾人,一雙有如雨日裏翻湧的雲霧一般的眸子裏除了渾濁就隻有漠然,唯獨在看向蕭若心的時候,隱約泛起一絲絲的漣漪和溫柔。
“穆非遺,皇上親自來審問你,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回頭是岸。”樓之鬢說話的語氣一如其臉上表情所呈現的那樣平靜,聲音深沉之中帶著一絲尖銳,很有穿透力。
穆非遺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的回應。
“樓大人,你手上事務繁重,就無需陪朕在這裏耗費時間了,先下去吧。”小辛帝開口說道,眼睛卻一直盯著穆非遺,冷冽無比。
樓之鬢是官場老手,一聽這話便知道皇上是在故意支開自己,想必接下去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夠聽得的,便躬身應了一聲是之後就退了下去。
“穆非遺,你可知道朕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如若不是那日你在聚星山上的所作所為,朕說不定到現在還能為當年的決定而沾沾自喜。”辛帝站在穆非遺之前說道。
穆非遺開了口,用虛弱而沙啞的嗓音說道:“當年你若是直接殺了我,也許就不是今天這個局麵了。”
小辛帝問道:“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可有想著你妹妹?”
穆非遺沉默。
“你爹縱然有死罪,但你們兄妹二人卻清白無辜,朕廢除誅連用意何在你身為當事人理應明白得更為透徹,朕原本希望你能像你爹那樣成為天下人仰慕的大英雄,沒想到你甘願淪為仇恨的奴隸,自食苦果。”
穆非遺忽然冷笑了一聲:“我爹?大英雄?若真是如此,皇上你為何殺了他?你說我爹有死罪,到底是什麼罪?”
小辛帝皺起了眉頭,身後的鬱眉沙顯得很焦慮,偷偷瞄了眼皇上的背影,他明白皇上平生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當麵論起有關於當年穆英的事情。但這一次麵對著穆非遺,小辛帝似乎改變了心中的一些固執,轉而灑脫起來,平靜說道:“你爹殺了人。”
穆非遺問道:“是誰?”
小辛帝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了幾個字:“朕的母後。”
身後鬱眉沙和蕭若心愕然一驚,如遭雷擊。
“不可能,我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絕不可能!”穆非遺怒吼道:“世人皆知常後被薑妃所鴆殺,怎會又扯到我爹身上?你不要用這等莫須有的罪名來掩蓋你錯殺忠良的過錯!”
小辛帝早已料到穆非遺的反應,平靜道:“這件事情除了朕之外,世間隻怕無人知曉,因為關乎母後生譽,所以朕才不願提起。”
鬱眉沙悄悄上前,說道:“皇上,請恕老臣直言,有關常後娘娘被薑妃鴆殺一事,當年是先皇親自調查,證據確鑿,不太可能會出差錯。況且穆將軍一生正直忠義,老臣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