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磚廠風雲(1 / 2)

安強覺得心裏像有團火在燒,憋的雙眼都有些恍惚。舉起緊握的拳頭抹掉沾在眼睛上的血跡,“不打死那個王八蛋,老子就不姓安!”摸了摸腰上別的短柄火槍,安強感覺熱鬧的街道猶如一幕無聲電影,根本無視路人的指指點點,左手上冰涼的鐵棍已經被他攥的發熱。路前方被安強腳步踢飛的碎石子擊中的男人扭頭正欲咆哮,看見身後這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孔,打了個寒戰,閃在一旁。

小縣城菜市口賣菜的老王老遠看見一個半大小子提著一根鐵棍,滿身灰土和著汙血,急步向北走來,不由得搖頭歎息:“又一個打架的,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啊!”正感歎著世風日下,卻不料人走近了仔細一看,吃了一驚,這不是老安家的小子麼,這小子還沒上高中呢,今年頂大十四五,怎麼成這德行了?

老王操起濃濃的縣城口音大喊:“安強,你這娃怎麼了,幹啥去呀?”話音未落,安強早已經從他的土豆攤前方竄過,順大路向城外衝去,對他的呼喊恍若未聞。

中午安強在街上正好碰見剛認識的夥計王海龍。王海龍告訴他城外一個磚廠欠他姐夫三千塊錢到日子了。他姐夫打牌呢沒空,讓安強和他一起去取一下,錢到手可以給安強分一百塊。安強一聽有如此巨額銀兩可分二話不說就跟著走。收個欠款而已,王海龍自認在縣城小一輩混混裏也算一號人物,也就沒怎麼準備。

誰知滿臉驕橫的廠主見了他們後,板著臉根本不認帳,安強和成年人打交道有限,心裏犯怵想拉王海龍離開。王海龍覺得臉麵無光,幾句話沒說完,甩開安強揪住廠主領子就是幾巴掌。廠主一麵還手一麵大喊一聲,四周一下衝出七八個正在幹活的工人。王海龍一看,不等安強再拉他,兩人就衝出大門,落荒而逃。

廠外的荒地裏,一群工人跟在屁股後麵緊追不舍,兩人惶急中打個招呼分頭逃竄。

安強衝進一片沒燒盡的斷岔子玉米地心中倍覺憋屈,一邊跑一邊大喊:“你們追我幹嗎?我又沒動手,就在旁邊看了看。”

後麵也沒人回答,隻覺得身邊風聲呼嘯,無數斷磚殘瓦從後麵砸來。初冬的地裏除了腳下剛掩住腳高的幹茬子外荒無一物。安強逃無可逃,隻覺得頭上一疼,蓬蓬兩聲,就挨了兩磚。頭上一陣巨疼血流了出來,安強心裏慌張,拉起衣領包住頭繼續往前跑,沒料腳下一拌摔了一交。

後麵趕上幾人就是一頓亂腳,一工人叫道:“小小年紀就不學好,跟人跑出來詐錢,腿給你娃打斷。”安強被踢倒後情知難免皮肉之苦,咬緊牙抱住頭不再多說廢話。眾人打了一陣眼看安強身材瘦小不禁打,也不開口求饒,喊了聲“今天叔們替你爸教育教育你。”悻悻然收手而去。

安強覺得渾身酸痛,用沾滿血的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印子,慢慢的爬起來,看了一眼走遠的人,一口怒氣衝橫在胸膛,眼睛登時紅了。也不知哪裏來得力氣,順小路一口氣跑回自己房子。爬在地上從床下拉出一口箱子,從裏麵拿出從叔叔果園偷回來的珍藏----短把火槍,壓上火yao子彈插在腰裏,順手操起門後的鐵棍就衝了出去,連門也忘了鎖。

安強順馬路剛出縣城剛好碰見從另一條路上衝出來的王海龍。王海龍高舉雙手,臉上滿是紫色淤血,看見安強就叫嚷:“你怎麼也叫追上了?別怕,夥計替你報仇!”

安強破口大罵:“操他媽的,我剛才去又沒幹什麼,把老子打成這樣了!”說完指了指自己滿是汙血的腦袋。

“你那還是輕的,你看我背上,都讓人拍成啥樣了!”王海龍放下高舉的雙手,安強才看見他手上的兩把菜刀。掀起衣服,背上血印縱橫。王海龍吐了口混著血的吐沫,“我跟我姐夫說了,他已經去叫人了,我等不住,先去報仇。”

兩人怒火衝天,一路驚起烏鴉麻雀無數,路上騎自行車的,開拖拉機的無不側目遠避。

刺耳的刹車聲中,一輛破舊的昌河麵包車停在兩人身邊。側車門刷的一聲拉開,裏麵伸出一個腦袋,正是王海龍的姐夫吳玉祥。吳玉祥掃了一眼安強,歪了歪頭“海龍,你們兩個上來吧。”車上已經坐了五人,加上安強和王海龍頓覺擁擠。

安強上車一看,一半人都認識。後麵正中坐的是北街的王剛,他腿下壓了一堆東西坐的一動不動,見安強上來點了點頭。前麵坐的是他的鐵杆夥計餘震。兩人都是城裏年輕一筏的紅頭,名聲在外,一向為安強所景仰。雖然此刻心中怒火衝天,還是照平日叫了聲:“震震哥!王哥!”餘震點了點頭,繼續抽他的煙。整個車中就他一個人抽著煙,其他平日煙不離口的人都沒點煙,安強微覺奇怪。

王剛陰著臉對王海龍說道:“一會去別害怕,誰剛才動手打的你,把他的胳膊往斷了砍,一幫子泥腿子,還反了他們了,咱哥們在縣裏什麼時候還吃過這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