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白今夜又沒有回家,王子楚一個人做了碗素麵,窩在沙發上,桌子上放在醋和辣椒,對著無聊的電視節目消磨時光,遙控按來按去,節目換來換去,王子楚都覺得俗不可耐,不能走心。隻好關了電視,打開了電腦。
打開msn,裏麵充滿了孟子推的留言,王子楚很矛盾,但還是沒有一一打開。她打開手機,短信一條一條堆積過來,不用看,也是孟子推的消息。王子楚揉了揉太陽穴,聳了聳肩,輕輕歎了口氣,她把玩著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很想下定決心了解掉這段惱人的關係。
郵箱顯示,有一封新的郵件,發件人不明,王子楚懷著僥幸心理點開了它,隨之內心一緊,心跳快了起來。
那是一個簡單的視頻,題目是送給我最愛的女人子楚,那是幾百張兩個人的笑臉充盈的美好記憶,往事一幕幕似乎湧上心頭。
去年冬天,王子楚很閑,她想趁著淡季去海邊走走,想裹著厚重的羽絨服踏浪,想看看海能給予人們怎樣的廣闊,畢竟,海,也留著她與路小白在大學時的一些回憶。然而路小白的父親當時剛做過膽結石的手術正在恢複期,他走不開,王子楚無法,隻好自己背上行囊,一個人開始了這趟旅途。
她租了海邊的一間房子,每天早晨五點,她便迎著黑夜,獨自一人走在沙灘上,細軟的沙灘,空氣中彌漫的冰冷的海腥味,還有撲麵的冷風,不禁讓她的內心出奇地安靜,她把雙手縮進袖口,坐在海邊,遠遠的望著一艘殘破的船隻係在礁石上,另一頭則隨著海水任意東西,就好像她自己,被命運推得顛沛流離。在這樣的時間裏,她可以豐富地想象,也可以凍結思考,她感到非常愉快。
這天欣賞完了海景,太陽朦朧地躍出了海平線,海邊的人多了起來,王子楚拍了拍裙角的沙,想要找點吃的果腹,她的臉已經被凍得通紅,不得不搓著手哈著氣取暖。
路邊恰好有一家麵館,熱乎乎的氣息飄散而來,小小的門臉裏擠滿了客人,看來味道一定不凡。王子楚小跑著鑽進了店裏,坐在了靠門的一張小圓桌上,點了一碗海鮮麵。這時,屋外忽然走進了一個年輕人,讓王子楚有點驚訝,這樣的數九寒天,他隻穿著一身牛仔裝,紮著馬尾辮,瘦高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彎著腰走進了店裏,他似乎和店家非常熟絡,還沒開口胖胖的老板娘就端出了一碗海鮮麵,但是屋裏實在沒有座位了,老板娘就示意王子楚能否和他拚桌,子楚答應了。青年拉過凳子,飛快地掰開一次性筷子,把兩根筷子熟練地磨了磨木刺,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邊吃邊不時眯著眼,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三下五除二,一碗以盡,這時老板娘又適時地送上了一碗。
王子楚看他吃得這樣狼吞虎咽,又看了看他這身打扮,估計就是落魄的憤青,她作為一個已然對世道看得平淡如水的三十開外的女中年,對這樣的人既懷有不屑又懷有羨慕嫉妒的情愫。王子楚吃麵很講究,她會前三分之一什麼都不加,這樣可以感受麵的原汁原味,接下來會放醋,最後的三分之一放上辣椒,這已經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當她伸手去拿醋的時候,對麵的年輕人也恰好去拿醋,男孩很不好意思,讓子楚先用,對著她笑了笑,棱角分明的五官王子楚見了不少,但那樣清澈的目光,王子楚多年沒有再見到。眼看對麵的男孩第二碗也迅速打掃完畢,又是新的一碗,王子楚真是佩服這樣的熱血青春和好胃口,她準備放辣椒的時候,正好又接觸到了男孩的手,這次男孩開了腔:“你也喜歡這麼吃啊?”“嗯,是啊。習慣了。”王子楚笑了笑。“我覺得這樣最好了,既保留了原汁原味,又能感受到顛覆味蕾的自己熟悉的感覺。”男孩開心地說道,王子楚點了點頭,男孩開朗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孟子推。”王子楚望著這伸來的手,沒有伸出自己的手,隻是轉身付了帳,一個人揚長而去,王子楚可過了認識陌生人的年歲,相逢何必曾相識是她的信條。
海邊到了冬季,以旅遊業為生的許多地方都關了門,傍晚不見了大排檔,喝高了的男女,或者高談闊論的裸著半身的中年人。王子楚溜溜達達來到了一間清吧,吧裏沒有幾個人,吸引她目光的是,吧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舞台,誰如果想一展歌喉都請自便。她猛然間看到了早晨一起吃麵的男孩正在角落裏敲打著鍵盤,雖然她已經完全忘記了他的姓名,王子楚找到靠窗的一個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