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說中提及的地點確有,但人物和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望讀者諸君切勿對號入座,敬請諒解。)
“要老子說,老子最喜歡的女人是柳鳳英。”一個說。
“老子也喜歡柳鳳英,別跟老子搶!”另一個說。
說罷,倆人相互推搡著打了起來。男人們紛紛上前,將二人圍在中間,冷眼旁觀,任由他們廝打。有人幸災樂禍地說:“打!狠狠地打!打死一個,少一個;少一個對手,就多一份希望!”
在安鳳村,喜歡柳鳳英的男人很多,都是些狼,眼珠子發綠。柳鳳英是遠近聞名的戲子,她所扮演的七仙女形象深得人心,以致於她就成了七仙女的化身,令無數男人競折腰。
說曹操,曹操到。美人柳鳳英身穿石榴裙出現在男人們的視野裏,男人們頃刻間如鳥獸散,將柳鳳英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得水泄不通。有人看見她石榴裙下麵微微隆起的大肚子,忍不住發問:“柳大美人,你肚子的伢子(孩子)是誰的?”
“不管你肚子裏的伢子是誰的,我都要娶你!為了你,我情願戴綠帽子,甘心做冤大頭!”有人拜倒在柳鳳英的石榴裙下,抬頭望著柳鳳英的大肚子,當眾公告天下。
眾人定睛一瞧,見此人是村裏最老的光棍漢,名叫黃土,當場毫不猶豫地從嘴裏甩出一大串生殖器官,朝他身上狠狠地砸過去。年近不惑的黃土,隻因當眾說了一句別人不敢說的話,最終競標成功,俘獲美人芳心,抱得美人歸。自從和有孕在身的柳鳳英定了婚,黃土就成了眾矢之的,十鄉八裏的男人們對他咬牙切齒,羨慕妒忌恨。有人用刀偷偷割掉他家榕樹上的一圈兒皮,想讓樹在他痛苦的注視下慢慢枯死;還有人在他家梅樹的樹身上塗上一層黃黃的把把,借此來刺激他的感官敗壞他的胃口……這些卑鄙小人,每每陰謀得逞,便躲在自家門後捂著嘴巴用**笑他。麵對流言中傷和小人算計,黃土深感無奈和無助,隻能一笑置之。
新婚之夜,打了三十多年光棍的黃土,久旱逢甘霖,一進入洞房就迫不及待將嬌妻柳鳳英按倒在床,不管不顧地趴到柳鳳英身上。
“你就算不為我考慮,也得多為我肚子裏的伢子考慮!”情急之下,柳鳳英雙腳一蹬,將黃土掀翻在地。
黃土害怕悲劇重演,索性睡在地板上。黃土心想:嫁都嫁了,你還能不讓我上哩!總有一天,你會回心轉意!我等!死等!往死裏等!柳鳳英似乎看穿了黃土的心思,心想:你等吧,等到住在我心上的那個人走了,才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很多年以前,柳鳳英和蔡鳴鳳同在安鳳鄉的黃梅戲劇團唱戲,倆人朝夕相伴,日久生情。可惜在舊社會中,人有三教九流之分,高低貴賤之別。其中下九流是指:一流高台(唱戲)二流吹,三流馬戲四流推(剃頭),五流池子(北方的澡堂子)六搓背,七修八配(給家畜配種)九娼妓。由此可見,戲子的社會地位微不足道。因父母竭力反對,柳鳳英和蔡鳴鳳友好分手。柳鳳英離開劇團後,蔡鳴鳳托關係調入縣劇團。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鳳英和黃土定了婚。定婚後,她才發現自己懷上了蔡鳴鳳的孩子。柳鳳英和黃土結婚後,一直單身的蔡鳴鳳多次隨劇團回村唱戲。
轉眼到了1982年七夕節,一年一度的鄉村黃梅戲藝術節如期舉行。聽說舊情人蔡鳴鳳來村裏唱戲,身懷六甲的柳鳳英喜出望外。他不顧丈夫勸阻,腆著大肚子三步並著兩步往村口的大舞台方向跑去,心裏一直在犯嘀咕:你這可恨的冤家,我像漢成帝皇後趙飛燕一樣瘦的時候你不來,現在我像唐玄宗貴妃楊玉環一樣肥你卻來了!我就快要生了,你是來看我呢,還是要看我倆的孽種出生呢?
遠遠聽見蔡鳴鳳在唱《小辭店》選段“聽說蔡郎哥回家去”,遙想當年自己和蔡郎同台獻藝的難忘時光,柳鳳英頓覺春心蕩漾。於是,她就一個勁地往舞台正前方的人群裏擠。擠著擠著,羊水就破了。正值預產期的柳鳳英疼痛難忍,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這時,有人高喊一聲:“柳鳳英生了!”話音剛落,便傳來“哇哇”的啼哭聲,一對雙胞胎姐妹迫不及待地呱呱墜地了。姐妹倆一唱一和,一呼一應,哭聲此起彼伏,響徹村頭巷尾,台上台下頓時啞雀無聲。
台上演員遇到忘詞或是由於突發事件中斷演出,演員總會想辦法即興表演,以避免尷尬。女人生產,不便多瞧。當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回歸舞台時,演員開始趁機調侃。台上蔡鳴鳳說:“你聽,這對孿生姐妹又哭了,嘎然聲鳴,令人心碎,此乃天籟之音也。依我看嘍,此二小女將來必成大器!”
“成何大器?”台上女演員問。
“黃梅巨星。”蔡鳴鳳說罷,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