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四周看去,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哦,原來她也可以克服對醫院的恐懼啊。哦,原來醫院大廳是這麼明亮且溫暖的地方啊。哦,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麼的安靜祥和啊……
安靜祥和,夏暖下意識的張嘴說了個‘啊’字,可她居然什麼都沒聽到,她伸手抓住凱文的胳膊,“你說句話,你再對我說句話!”
凱文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還以為她是在逃避現實,於是再度重申,“你跟陸以寒根本就不適合,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夏暖一個字都沒聽見,隻是看懂了他的嘴型,她一把將凱文推開,“你又不是陸以寒,憑什麼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無所謂,是不是親兄妹都無所謂,他本來就是在親兄妹的前提下喜歡我的,不會改變的,有沒有這個DNA鑒定結果,我們之間都是不會改變的!”
“夏暖……”凱文伸手想要拉住她,此刻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糟糕,然而他才剛伸出手,就被夏暖拍開,鋒利的指甲將他的手背抓破了一道口子。
夏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跑去哪裏,此刻她的世界裏隻有無聲的光怪陸離,眼見著前麵有一扇門,夏暖慌不擇路的拉開,寂靜的樓道馬上被她的腳步聲喧囂,然而在她的世界裏卻依舊隻有安靜。
夏暖不知道自己跑了幾層樓,直到氣喘籲籲,直到兩條腿再也抬不起來,她才靠著牆壁滑坐到台階上。
她將身上寬大的外套拉高,上麵似乎還殘留著陸以寒的味道,本來今天早上她是懷揣著幸福穿上陸以寒的外套的,她是帶著怎樣的期待來到這裏的啊,卻沒想到原本堅定不移的事情,就這麼輕易的被推翻了。
夏暖將臉徹底埋進衣服裏,那張DNA鑒定書在她腦海裏猶如魔咒一般徘徊著,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陸以寒呢,陸以寒怎麼還不回來?
樓道裏回蕩著夏暖的哭聲,站在上層抽煙的病患家屬將煙熄滅,好奇的朝樓下走來。
可夏暖根本就聽不見自己的哭聲,更聽不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喂,你還好嗎?需要幫助嗎?”病患家屬停在了夏暖麵前,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病患家屬是個熱心腸的人,伸手拍了拍夏暖,再度詢問,“你還好嗎?”
夏暖抬起頭,她知道她哭了,但她以為隻是無聲的哭泣而已,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毫無心理準備的她被嚇得一下止住了眼淚,因為沒聽見對方說的話,她主動的問了一句,“你、你有什麼事兒嗎?”
這句反問把對方給問尷尬了,“你哭得這麼大聲還問我有什麼事兒?你這是怎麼了,家裏人生病了?”
對方說話太快,夏暖根本看不懂,那種失去聽覺的恐懼讓她恐懼抓狂,她的兩隻手用力抓住耳朵,“你說什麼,你說了什麼?你剛剛有說話嗎?為什麼?為什麼我聽不見你的聲音?”
夏暖用力撕扯著自己的耳朵,這個世界太安靜了,安靜得可怕,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呢?
對方似乎看懂了眼前所發生的事情,連忙製止住夏暖的自殘行為,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走,我帶你去找醫生。”
天塌下來就是這種感覺嗎?
明明告訴自己不必害怕的,明明告訴自己就是是這樣一個結果陸以寒也不會離開的,明明告訴自己什麼都不會改變的,自己想要的想愛的都會一一實現的,可是……
夏暖被陌生男人帶到了耳鼻喉科的主任醫師麵前,“來,小姑娘,坐在這裏,先讓你一生幫你看看,我去幫你掛號。”
夏暖被安頓在醫生麵前的圓凳上,她的腦袋時而飄過各種想法,時而又空白一片,陌生男人走出去之後醫生對她詢問了一大串的話,可她一個字都聽不到,她的眼中凝結著滿滿的淚光,卻強忍著沒有滴落。
夏暖拿過桌麵上的紙和筆,快速寫下幾行字,然後用力吸了吸鼻子,將紙推到了醫生麵前。
醫生凝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剛想說話想起來她聽不見,於是耐心的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問題。
就這樣兩個人用紙筆你來我往的溝通了好半天,夏暖實在是覺得心裏壓抑,這還是她第一次對別人坦誠不公的說起這件事情,她也不管對方會用這樣歧視的目光看待她了,都講述完之後令她有種輕鬆感,她起身朝醫生深深的鞠了一躬,試探著說了一句,“謝謝。”
夏暖伸手揉了揉額頭,笑得有些無力,她不確定有沒有將那句謝謝傳達出去,不過已經不重要了,她應該堅信陸以寒才對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將她拋下的,他不是都送了她戒指嗎?那不就是要用一生拴住她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