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還在外麵的街道上彌漫,俄軍傷兵的淒涼哭喊此起彼伏,幾根木樁和破損了的沙袋片子熾烈地燃燒,又有三輛坦克車雄壯的身姿華麗地轉折了方向,拉開了對俄軍司令部的更大包圍圈兒。
抱在炮塔高射機槍底座上以穩定身體的俄國士兵安德烈終於有了顯示自己能力的機會,他用嘹亮得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嗓音向圍牆裏的俄國軍官們喊話,要他們投降。
白強從他的神色就可以判斷出來,安德烈的話不外乎這幾句:投降吧,我們打不過的,清國人說了,放下武器,絕對不殺。
足足一分鍾,戰場意外地冷靜下來,除了安德烈小夥子激情滿懷地呼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方圓上百平方米的地方,一片死寂,讓人懷疑這裏真的還是戰場。
一個玻璃鏡片的反光讓白強引起了注意,那是最中間磚樓第三層的一個房間裏閃爍出來的,在一刹那間的猶豫以後,他判斷,那是一個望遠鏡。
龍飛下令,部隊暫時停止進攻,他需要活的敵人。
“繼續政治攻勢,隻到敵人投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炮擊。”
白強想帶領部分戰士衝下車殺進圍牆裏去,被龍飛嚴厲製止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鮮血都是最可寶貴的,絕對不能白流!”
這時候,在俄軍司令部裏,柳瑟耶夫上將確實蒙了。
幾個高級軍官在他的身邊,一個個慘白著臉兒,說不一句話來。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明明有兩個師團的精銳部隊遮擋在錦州,更有一個凶猛頑強的混成旅團前進到了山海關,怎麼忽然就被清國人打到了幾百裏外的沈陽?
柳瑟耶夫上將的胸膛急劇地起伏著,呼吸的聲音好象正開著的樓下電報的發電機。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津津零落,英俊挺拔的鼻子紋絲不動,瘦削的臉呈現出病態的潮紅。
“這是怎麼回事兒?”上將突然咆哮如雷,將望遠鏡子摜到腳下,結實的樺木板發出了悅耳沉實的聲音,望遠鏡片悲慘地破碎,並且飛濺到周圍的軍官們的腿上,那裏,光潔威武的黑色軍靴,油黑發亮。
“上將,我們遭到了清國汽車大炮的襲擊!”一個軍官咬牙地說:“閣下,請允許我帶領警衛部隊保護您撤出戰場!”
“我堅決不走!我就不相信幾個破炮車能讓我柳瑟耶夫望風潰逃!”上將將雪亮的軍靴在地板上跺了一腳,以示強調。
“所有官兵,跟隨我出擊!”一個軍官終於反應過來,抽出腰間的指揮刀,向樓下笨拙地跑去。
被這個軍官感染了情緒,幾乎所有的俄軍官兵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於是,步槍,手槍,機槍,編織成密集的彈雨,向著圍牆外的清國坦克軍群進行打擊。
安德烈慘叫一聲,被兩顆子彈同時射中,一顆在肩膀,一顆在左臂,巨大的衝擊力使他向著後麵倒栽過去,空中翻轉三百六十度以後,遠遠地拋起,砸到了一片酥軟的流沙上,昏死過去。角樓了望塔的機槍火力很瘋狂,象兩隻剛下了蛋惟恐主人不知道的超級八卦老母雞。一邊扇著翅膀弄騷,一邊張大嘴巴咯咯咯叫個不停。而正麵磚樓上的好幾個窗戶,也一齊發出了槍彈的叫囂。
“火力壓製!”白強勃然大怒,“讓不識抬舉的俄國老毛子嚐嚐中國鐵拳的厲害,這麼完整的圍牆和磚樓,怎麼說也算文物古跡吧?要不是上頭有命令,老子早就捏住你們的蛋子啦!”
坦克的高射機槍沒有來得及反擊,指揮員惟恐士兵受到損失,所以,就在車子裏操縱並列機槍進行掃射。
雙方激戰了好幾分鍾,兩個了望塔上的俄軍機槍先後啞掉了,正麵幾個磚樓上的槍彈也逐漸微弱。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爭,不均衡的搏弈,俄軍的掩護體雖然也很堅固,卻還是漏洞百出,中國官兵在坦克裏比和平年代的美利堅大街上還要安全得多。
除了冷槍,俄軍停止了抵抗。
柳瑟耶夫終於理智了許多,帶著五名警衛和兩個參謀軍官向著摟下衝去,他們準備從秘密的通道上向院落的後麵移動。這座豪華的滿族大富豪的府第,給了他們太多的驚喜。
輾轉而下,氣喘噓噓的上將騎上了矯健的戰馬,催促著隨從迅速跟上,後麵門口,沙袋堵塞的大門一推開,兩名警衛騎兵就縱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