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天堂的樂聲,那是神秘的樂聲。圖瓦老人枯樹枝般的手指擎著草稈製作的樂器——楚爾,滄桑,低緩,沉重,雄厚,清越,旖旎,陶醉……所有你能想象你能感知到的音樂的神秘,無一不讓你為之動容。在短促甚至混沌的音樂背後,你能清晰地聽到風的聲音,看到幽遠的深藍的天空……這種背景音貫穿始終,結束部分尾音悠遠如鳳鳴,想來這就是“楚爾”別於其它樂器的獨特神秘之處吧。老人清矍的麵容煙熏火燎般模糊,目光卻洞穿歲月風塵,透過迢迢來路看盡人間暖冷,老人身邊傍著盛裝的圖瓦少女,壯碩豐潤,齒白頰紅,一如史詩畫卷般古典而風韻。少女的臉上還會有這樣燦若雲霞的光彩,微微垂著眼瞼唱起傳統的敬酒歌,聲音像鳥一樣清脆。這是滋潤心靈的聲音,這是美麗心靈的聲音。姑娘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她們體形健美,容光照人,身著大紅大綠的袍子,胸前有各種裝飾,黃的項鏈,白的耳飾,在陽光下相映生輝。也許是山光水色的陶冶,這幾位姑娘格外秀麗動人。
這裏的男人有健美的齒,雄實的背,沒有任何也無須任何修飾的笑容,坦白率真。他們的膚色,吸收了太陽的顏色。他們的笑容,吸收了陽光的燦爛。大山大水,賜予了他們熱情奔放的性格。大山大水,賜予了他們樸實原始的秉性。這是一個善騎的民族,他們躍馬奔騰,原始的奔放,使他們的形態。原始的靜美,是他們的心態。這是童話般的世界,男人們上山放牧、狩獵,各家的柵欄和木門隨意敞開著。婦女們坐在陽光下擀羊毛,在葦席上晾曬奶酪,孩子們跑來跑去,拾撿鬆果。也許這就是世外桃源。鋪滿原始森林的群山,蒼蒼茫茫,逶迤起伏,伸向遠方。陽光在林間灑下斑駁耀金的箭簇,空氣清涼如水。崎嶇的山路一側,時有跌宕的山溪衝入窈然深秀的澗壑。綠草芊芊深沒人膝,山花爛漫鋪天蓋地,鬆杉樺樹偉岸挺立。山澗嘩嘩流淌的清泉,林間各種鳥兒的婉轉啼鳴,鮮花野果的濃鬱香息,使人如入畫中,如闖仙境。
我想,我們應向喀納斯道歉,請它原諒我們打攪了它的寧靜。我們應向喀納斯道謝,感激它使我們看到了一種壯美、綺麗。
夏日,這裏的雨,隨時都會來訪。冬日,這裏的雪,鋪天蓋地。雪封住了喀納斯,雪美麗了喀納斯,雪是喀納斯的生靈,雪是喀納斯冬日之花。
圖瓦村落,小巧的木屋,這是天堂小屋。古樸的柵欄,牧犬輕吠,炊煙嫋嫋,奶茶溢香。再豪華的別墅也是人造的,是可以複製的,而且,它禁錮心靈、阻隔天然。而天堂是上帝造的,是心靈安頓的地方,是天人合一的地方。聯合國環保官員說,這裏是地球上最後一塊未被開發的地方,她的存在證明人類過去存在著無比美好的棲身地。這是詩意地棲息。
有人形容泥沙俱下的塔裏木河是一匹脫僵的野馬,奔騰的伊犁河是一條狂舞的遊蛇,北方的額爾齊斯河是一位行走的智者,喀納斯湖則是神仙,它在遠方,在寒冷、荒涼之地,是一個精神的北極。圖瓦民歌這樣唱到:
我們屬於遠方
有自己的群山、木屋和炊煙
流水是一首長長的歌
駝鹿的眼睛就像我的愛人
這安寧,
有時絆倒死神的步履
當雲彩擦亮天空
愛人哪,
我們就搬到天上去住
他們悠閑和安靜的生活在這裏。他們終年累月孤獨而堅定地守住這裏,守著比石頭還孤獨的心。冰封雪凍的崇山和莽莽森林護佑著他們。在童話故事裏才有的木頭房子,把人帶進一個童話世界。粗礪的樹皮,一根一根的圓木頭散發著若隱若現的樹脂香氣。馬在坡地上優雅地展示長長的鬃發,安靜且從容。這裏的人們守望藍天白雲,守望曠野高原,守望異域風情,守望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