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慶功宴，來了足足有兩百多人。昨天傍晚，在楚肖飛等人的努力下，2億元的銀聯券印製發行已經就緒，到周一的時候就可以公開發行投入流通。當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能做成這件事，和傅筱庵不無關係，他在獲得日本人支持後，幾乎把所有的資源都利用上，一手促成了銀聯券的發行。讓傅筱庵沒有想到的是，楚肖飛在工作之餘更是忙碌，他幾乎兩天兩夜沒合眼。於四海和錢秀英的人以及他的別動隊所有的人員，全部日夜在忙著和他一樣的工作。重慶方麵在得到楚肖飛提供的詳細資料後，已經秘密印製了2億元的銀聯券，先是順江而下，接著又從陸路經蘇皖遊擊區一路進入上海。楚肖飛決定和偽政府的貨幣同時投放市場，全上海近200個秘密聯絡點和青幫的600個堂口都收到了大量的貨幣。就這樣，每個點平均也有25萬的巨款。要知道政府通告裏，銀聯券是和法幣1：1兌換的，眼下法幣雖然略有貶值，但100元法幣足夠一家五口兩個月的開銷。楚肖飛已通知各組負責人，在周一開始就把銀聯券全部分散下去，用於購物或去各大銀行存兌。傅筱庵並不知道，他的鈔票還沒有發行就被稀釋的一半。作為發行方來說，他的損失會是巨大的，因為錢幣的發行並不是空手套白狼，他的通商銀行用1000兩黃金和3000萬法幣做抵押的，全市各大銀行包括外資銀行才會認可銀聯券的流通。楚肖飛的做法，讓他十幾年累積的財富頓時少去了一大半。所有的工作都已經就緒，楚肖飛的心情非常輕鬆，對付這種場合他不是第一次了，自然是遊刃有餘。慶功宴上，楚肖飛和李美霞兩個人無疑又成了焦點人物，楚肖飛一米八零的個頭，穿著一套筆挺的灰色西服，相貌英俊，一表人才，早就引得無數名媛們的窺視。身邊的李美霞也是給他加分的，她一身紫紅的旗袍，明眸皓齒，光豔照人。依偎在他身邊，宛如金童玉女一般，引來無數豔羨的目光。李美霞挽著他的手，左手從服務生的盤子裏取了一杯紅酒，遞給楚肖飛，自己則舉著一個盛了香檳的玻璃杯子。兩個人幾乎是走不動路，楚肖飛總會被人攔下來，聊上幾句，特別是銀行業的人士，都知道了他的地位，誰不想和他攀個交情，拉上關係，如果他能說一句話，以後調頭寸就方便的多了。楚肖飛正有些不耐煩，想擺脫他們的時候，就聽後麵有人喊：“朱先生也來了，我給你介紹朋友認識。”楚肖飛回頭看，是新申報的張輝，後麵還站著兩個人，張輝介紹說：“這是我們的社長張彬先生，這是日軍上海報道部的佐藤先生。”張輝對張彬說：“這就是我跟你常提起的，我的老朋友朱先生，既是財政局的副局長，也是通商銀行的副總經理，這次幸虧了他，一次就給我們報社批了三十萬的預算。”這種新聞白相人都是厚顏無恥的，隻見過一次麵就敢自稱是老朋友了。楚肖飛也不想得罪他們，這些人善於打探他人的隱私或是跟蹤名流獲取資訊，被他們糾纏上就不是什麼好事，就隨口敷衍著幾個人。哪知張彬說的一句話，卻把他嚇了一跳。張彬同他握了握手，說：“我們報社也要宣傳一下政府的傑出人士，稍後我們會派出最得力的記者，好好地采訪朱先生，發一篇通訊來，以感謝朱先生的協助。”楚肖飛想，在漢奸報上大出風頭，在還不把自己搞臭了，再說萬一報社發個大幅照片，被人認出來自己是個冒牌貨豈不糟糕。於是連忙說：“這個兄弟看就沒有必要了，還是多宣傳市長大人和東亞共榮吧，至於報社這邊，兄弟會鼎力支持。”這種人和張金龍之流差不多，隻要是有錢就好辦事的，楚肖飛想了想，又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聽說第二批的銀聯券很快就要付印了，預算方麵，我再向市長和秘書長通融一下，給你們增加一些就是了。”張彬笑得極為開心，連聲稱謝。李美霞卻是一個極有眼色的，看出楚肖飛的不耐煩來，說：“那邊還有幾個朋友需要應酬的，我們就先不陪了。”二張同時說：“好的，請便。”如果不是為了工作，楚肖飛實在不想和這幫日本人及其走狗周旋。但這些人好容易等到有一頓大餐吃，哪能輕易放過，落座之後，是觥籌交錯互相敬酒好不熱鬧。楚肖飛又是個焦點人物，人們舉著酒杯紛紛前來敬酒。快到散席之時，他大約已喝下了一瓶多的紅酒。以他的酒量，這種法國產的紅酒喝下三瓶也沒有問題，但今天他卻感覺有些眩暈。於是，他借口去衛生間，到了後花園門口，吸支煙清醒一下。他才把煙點上，老朱就悄悄走了過來。楚肖飛努力定定神說：“你不要做菜的，也和我一樣逃席？”老朱接過他遞來的香煙，夾在了耳朵上，說：“大菜都齊了，其它的都交給他們弄了。朱先生，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楚肖飛感覺頭眩暈地有些厲害，他扶著門框說：“你盡管說就是了。”老朱也靠近他，扶了他一把說：“那個漂亮的小姐是朱先生什麼人？是女朋友吧。”楚肖飛有些奇怪，說：“算是吧，怎麼了？”老朱說：“我剛才看到，她在給你倒酒的時候，從戒指裏麵灑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出來。你應該知道的，客人吃東西的時候，我都是躲在後麵看的，這樣呢，才知道哪些菜更受歡迎些，下次好改進。剛才正好巧了，她轉過身子去做這個動作，給我看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看你現在就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粉末的原因。你馬上再回去，那個酒杯裏的酒千萬不要再喝了。”老朱的話，讓楚肖飛出了一身的冷汗，但這時，他的頭越來越沉重，似乎連站都無法站住了。他知道老朱說的沒錯，一定是李美霞在酒裏下了毒，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日本人發現自己的破綻了嗎？他想把過去幾天的事情理一下，但思維越來越混亂。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他隱約看到李美霞和兩個男子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男子惡狠狠地把老朱趕到了一邊去。李美霞到了他的身邊，很溫柔地攙扶著他，像是體貼地對他說著什麼。而這時，他突然之間感到天旋地轉，接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