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的時候，車子沒跑多遠，就趴窩了。司機打開引擎蓋子，看了半天，頭搖得像布郎鼓，說明以他的能力是無法修好了。楚肖飛開門下車，一副很生氣地樣子說：“怎麼搞的，為什麼不提前檢查車子？我還要趕著去會一個朋友。這樣吧，你想辦法修理，我先走了。”說著轉身對兩個保鏢說：“你們倆留下來陪著他，如果修不好，就把車子拖到修理廠裏去，如今天下太平，大白天的，不用你們跟著了。”然後再不搭理他們，招手要了一輛黃包車，上車便走，留下三個人在那鞠躬致意。張來順又客串了一把車夫，這回他沒有在外麵停留，而是從側門直接把車拉進了教堂裏麵。氣氛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緊張，裏麵有五、六個便衣，都是於四海的人，每個人腰間都鼓囊囊地，顯然是帶著武器。就連張來順也從黃包車的踏板暗格裏取出一把大鏡麵，插在腰帶上預備著。楚肖飛和於四海這回算是難兄難弟，一個是自己摔斷了左手，一個是被特務打冷槍，擊穿了右臂，胳膊都用繃帶吊在脖子上。兩人見麵都是一陣苦笑。錢秀英最後一個到的，來了之後，她更是緊張楚肖飛的傷勢，但不好表露的過於明顯，隻是分別向兩人表示了慰問。錢秀英說：“徐先生昨晚來電，說最高層對我們的工作表示非常滿意，隨後會有嘉獎令和獎金，楚肖飛連續立下大功，徐先生說已經向上麵申請會給他晉升中校軍銜。”於四海雖然受傷不輕，但情緒卻很好，高興地說：“是嗎，那倒是值得慶賀的事，軍統這邊也給我通電表彰，蘇皖遊擊區數萬人的經費，我一夜之間全部給他們解決了。”但兩個看到楚肖飛卻是一絲笑意都沒有，相反麵色極為嚴峻，不由的都看著他，錢秀英說：“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楚肖飛聳聳肩說：“重慶方麵是操之過急了，這2億還沒有消化完，後麵緊跟著又來了2億，這樣持續投放，市場根本吃不消。本來我是可以想辦法蒙混過關，讓他們認可了這個局麵，但這樣下去，日本人很快就會發現，我們都會有麻煩。”錢秀英說：“徐先生說，政府方麵的意思，就是要搞垮偽政府經濟，不允許他們發行鈔票，形成獨立的經濟體係。他說這是命令，必須堅決執行。”楚肖飛笑著對她說：“你是從事經濟工作的，敵人占領一個地方如果達數年之久，難道不能建立起金融體係來？我們要做的，一是幫助重慶政府獲利，二是盡可能破壞他們的經濟，造成他們的貨幣信用差，民眾逐漸棄用。但完全阻止是不切實際的。”於四海說：“楚老弟說的有道理，但政府新運來的銀聯券我已經安排人接應進來了，眼下形勢緊張，多放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別給日本人一鍋端了就糟了。”楚肖飛無奈地說：“那怎麼辦，既然命令無法更改，那就照第一次的辦法來吧。但你那裏留一千萬，你聽我通知，開始實施小鳥行動。”於四海興衝衝地答應了，先去安排貨幣投放去了。楚肖飛知道，他不會虧待自己，這2個億裏麵油水太大，他會和他的手下撈不少好處，戰後他恐怕就是個富豪了。他搖了搖頭說：“國民黨裏這樣的人太多，不管什麼時候都忘不了金錢和美色。”錢秀英看著他說：“你的思想很危險，徐先生走的之前對我說，防止我們的人在對日鬥爭中被赤化，還要我有空多提醒你。”楚肖飛說：“我隻是說一些事實而已，華北方麵有個典型的例子，軍統的人暗殺了漢奸俞大純，本是十分漂亮的一件事，結果事後幾個人去嫖娼，與人爭鬥被抓。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這也是個人素質的體現！相比而言，共產黨方麵就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看錢秀英一臉恐慌的樣子說：“你放心，我隻和你一起的時候說說，再說已經是國共合作了，說幾句話不見得就有罪吧？”錢秀英歎了口氣說：“能不說還是不說吧，重慶在這上麵還是防得很緊的，我聽說，於四海他們被日本人盯得這麼緊，還抽空去對付共產黨的人，你說這種合作又有什麼意義。”楚肖飛不禁長歎說：“我也要向天主祈禱了，侵略者還在家裏肆虐，自家人卻打得不亦樂乎，這是自損長城的啊。”錢秀英一直是滿臉愁容，說：“不說這些煩心事了，我們倆也有麻煩了。”楚肖飛一愣，說：“你什麼意思？”“我懷孕了。”錢秀英又有些害羞，又很是擔憂，手卷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楚肖飛稍稍考慮了一下，他認為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承擔起這個責任來的，說：“我那個電台暫時不能用，你用情報組的電台幫我向徐先生請示，我要和你秘密結婚，並申請把你調離上海。越快越好，時間長了有人發現就麻煩了。”神父適時的出現了，楚肖飛拉著錢秀英的手走上前去說：“神父，能幫我們辦一個結婚儀式嗎？”饒白駒神父跪在地下，說：“奉父、子、聖靈的名，阿門。永生慈愛的主，生命及永恒，所有美好的事物的創造者，賜與世人一切喜樂的主，我們感謝您。啊，萬能的主啊，請聽我祈福。求你賜予讓我們認識你的旨意。主和你同在。主和你的靈魂同在。”接著神父又站起來說：“你們不是信徒，但我願意為你破例，見證你們的婚姻。我們要感謝我們主，感謝神聖的主賜予了這對新婚夫婦新的生活，新的開始，同時讓你們一起走入了我們的生活，感謝神聖的主為我們的生活增添了幸福，相信今天的婚禮會對我們的將來產生很大的影響和鼓勵。”即便隻有三個人在場，神父仍然是一絲不苟地在執行他的職責。這一刻，楚肖飛和錢秀英也感到了莊重和肅穆，兩人麵對神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神父問楚肖飛：楚肖飛先生，以教堂聖母瑪利亞的名義，你願意娶錢秀英做你的合法妻子嗎？楚肖飛堅定地回答：“我願意。”神父轉而問新娘：錢秀英小姐，以教堂聖母瑪利亞的名義，你願意嫁給楚肖飛做你的合法丈夫嗎？錢秀英沒有他那樣大聲，而是低著頭羞澀地說：“我願意。”接下來，神父讓兩個人互握右手，在其指引下宣讀結婚誓詞。今天是一個晴天，陽光照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把整個教堂裏都渲染得像一個童話世界。張來順後來說，那天他在門外向裏看，錯以為是看到了天堂裏的麵畫。在回去的路上，楚肖飛既有新婚的喜悅，又有著無比的煩惱。他並非一時衝動，自從和錢秀英住在一起後，就有了和她共度此生的的念頭，如今她懷上了他的孩子，他沒理由拋舍下她。但鄭丹瑩那裏如何交待，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她總有一天會知道這件事的，她冒著生命危險來上海追隨自己，如果等到是這樣一個結局，又會如何麵對？他簡直不敢去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