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進入總裁辦公室，房門關閉。葉行嘉放眼看去，隻見一人佇立在寬闊奢華的房間一道落地窗前，俯視著腳下的城市風景。“BOX！”葉行嘉苦澀一笑，“果然是你。”這位高科技大公司的所謂總裁，正是葉行嘉的學長，英文ID是BOX，綽號“波克”，學校機器人愛好者社團的上一任老大。在七年前畢業，他創辦了一個智能研發工作室，聘請葉行嘉課外打工，葉行嘉曾經為他做過一段時間的程序員。他和葉行嘉本來是關係密切的好友，都是社團骨幹，愛好相同，但後來因為對AI研發理念的不同，及私人恩怨，兩人分道揚鑣至今。時隔多年，不料再次狹路相逢。兩人各自創業。走到今天，柏炣已是業內成功人士，而葉行嘉盡管擁有更好的智能技術，公司卻艱難破落，幾乎倒閉了。最初走上同樣一條追逐夢想的創業之路，他們的人生命運卻各不相同。葉行嘉不禁想到當年的那些恩恩怨怨，那一幕幕往事時過境遷，卻仿佛曆曆在目。他再也克製不住，不由地由此想起了離他遠去的她。心底深處頓時大痛。“坐！”柏炣走過來，招呼葉行嘉在茶幾處坐下。擺開一套精致的茶具，有條不紊地靜坐泡茶。葉行嘉沉默著，心情複雜難於言說。室內清幽。柏炣神情肅穆，不動聲色而慢條斯理地甄選茶器，擇水、取火、候湯、習茶……泡茶本是一件簡單的事，但柏炣親手為之，過程複雜而優雅，呈現出一種大成意境之感。一舉手、一投足，發乎自然，任由心性。動則行雲流水，靜如山嶽磐石，姿態恬淡、寂圓，達到“至虛極，守靜篤”的茶道修養境界。水流入壺，聲響瀝瀝似山泉吟訴，水中之茶如春花自開，悄然萌動舒展。片刻後，茶香彌漫室內，沁人心肺。“請！”柏炣微笑為葉行嘉斟茶。葉行嘉舉杯品嚐一口，隻覺舌尖凝香淡淡，生出難以言狀的滋味。他心頭卻是無比的壓抑晦暗。他覺得這一趟相會，不如不見。“世人沉浸茶道，不羨仙人做茶人。”柏炣茗了一口茶，說：“茶道隱含至理，須要克服九難，造、別、器、火、水、炙、末、煮、飲。過程與人生同理，每個人若要有所成就，莫不經過諸多九難曆練，方成大器。”葉行嘉哼了聲，不以為然。這家夥何談什麼曆練、成就、大器？也就仗著家裏有錢罷了，創業初始就拿到百萬啟動資金，沒生存壓力，又恰逢AI行業大熱，公司自然好發展壯大。當初，葉行嘉就見識了柏炣的做事方式，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好久不見，這人的心機越發深沉。柏炣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不疾不徐又說：“茶、水二者，相輔相成至關重要。茶，人的天賦稟性，水，後天輔之相成也。假如本質不行，別人怎麼輔助都難成大事，就像諸葛先生對阿鬥，縱使軍師有通天之能，鞠躬盡瘁輔佐也枉然。但人若是潛龍之才，注入真水即活，能助其發揮到極致。《茶錄品泉》有雲：‘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體。非真水莫顯其神，非精茶曷窺其體。流動者愈於安靜，負陰者勝於向陽。真源無味，真水無香。’所述就是這個道理。”“別顯擺嘮叨了。”葉行嘉不耐煩地一口喝了茶，“你直說吧，見我幹嘛？”“談合作。”柏炣淡然說道，“我們有緣，再來攜手合作，往後大有可為。”“哈！”葉行嘉啞然失笑，“聽你說緣分，我一身雞皮疙瘩。”柏炣看他盡顯鄙夷神態，也不動氣，說道，“我邀請你加盟BAT公司，帶你的團隊過來一起研發AI，要什麼條件，你盡管說。”葉行嘉索然搖頭。“年薪三百萬，你主管BAT技術中心。”“謝謝老板賞臉。”葉行嘉哂笑說，“我做完該做的活，請把尾款5萬給結了，利索點，我們拍拍屁股各走各的。”柏炣說：“你也瞧見了，我一手創建的商業王國，我可以給你保證……”葉行嘉擺手打斷他的話，“得了。洪荒世界遊戲的智能引擎裏還有我當年做的源代碼，你這手移花接木的功夫耍得夠可以的，佩服！對你這種人我無話可說，更沒啥可談的。”“不錯！我承認使用了你的技術。”柏炣沉聲說，“你有非凡的才華，正是我最看中的。”“別扯淡了。”葉行嘉放下茶杯欲走，“你厲害，我不招惹你，我走，躲著你行不？”柏炣說：“以技術入股，你可以有公司股份。考慮下，我旗下的遊戲子公司要與維斯塔合並，將在納克達斯上市，兩年後，你的身家上億。”“秀逗！”葉行嘉站起身，“對於什麼狗屁股份，我更想吃小龍蝦。”柏炣一皺眉，“持才傲物有意思嗎？我們能否好好談？”“不能。”葉行嘉冷聲說，“世上的商人多了去，談啥都行，但與你……嗬嗬！”“就因為麵子，你的自尊心？”“因為你是個人渣，高智商那種，但還是人渣。”葉行嘉決然轉身而走。“行嘉，你如果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柏炣站起身。葉行嘉懶得回應，走去辦公室門口。突然“呯”的一聲巨響，實木門被踹開，衝進來一人。“怎麼啦？”他愕然看去，卻見來人是傑西。傑西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旋風般地衝向柏炣。他身後追著娜娜，花容失色，驚呼：“保安，保安……快阻止他。老板，他要打你……”柏炣赫然吃驚，正要作出反應，傑西已撲到近處，揮拳猛地一下擊中他的腹部。柏炣兩眼發黑，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傑西手上動作不停，順勢拉住柏炣的臂膀，轉身扛起來，發出一記過肩摔，將柏炣摔在地板上，一溜兒摔了個七葷八素。茶盤掀翻，稀裏嘩啦灑一地。傑西跳將過去，欲踩上他兩腳。這時，門外衝進來兩名保安，行動迅猛撲來左右夾擊傑西，死死按住了他。一係列變故發生太快了，葉行嘉都沒防備，就見柏炣被打倒，傑西被保安擒拿住。“放開他！”葉行嘉急忙過去拉架。一名保安騰出手來，抽出隨身攜帶的電擊警棍，揮向葉行嘉。“住手……”柏炣從地上掙紮爬起來，全身散了架似的踉蹌幾步，出聲阻止保安。“老板，你還好吧？”娜娜驚慌問，“我通知醫生。”“不用了，還行！”柏炣站穩了，揉著腹部，瞅眼傑西，“學弟，你小子出手夠狠，魯智深啊。”傑西恨恨瞪著他，“我早說過，見到你個雜碎，能動手的我絕不動嘴。”“多大仇？有必要嗎？”柏炣摸了摸頭。額頭碰撞地板腫了一塊。“呸！”傑西一口吐沫子噴過去，“你個狗東西，誘騙拐走若寒，換了個名縮頭烏龜躲在這兒，還做起狗模狗樣的總裁。老子早知道，絕不給你好顏色。”柏炣攤手說：“我怎麼誘騙若寒的，她和你分手那會告訴你了嗎？”傑西聽了這話，憤怒之色一下轉為沮喪痛苦，握拳的手失去力氣而鬆開。當年，若寒與他分手時，坦然說了個明白。她就是喜歡上了柏炣，她主動約的，希望他諒解不要再糾纏她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你無恥，勾引她……”傑西喃喃罵，“擺兩臭錢讓她變了心，媽的，狗東西，人渣……”“錢如果能改變的感情，也值得你痛心？嗬！”柏炣冷笑。傑西慘然失語。保安問：“老板，要報警嗎？”柏炣對保安揮手，“放開他。敢再動手那就讓他來吧，直接打斷腿送警局，小屁孩。”他傲然瞥眼傑西，“難怪若寒說你輕浮幼稚。”“不準說她，你不配！”傑西吼叫，豁了命要衝過去。葉行嘉沒法，隻得死死拉住他。“我們離婚了。”柏炣冷然說，“她現在是自由之身，你來跟我鬧什麼，有本事去找她再續前情。”傑西咬牙切齒地瞪著，臉色青白變幻，片刻後，他甩開葉行嘉的手，悶頭朝辦公室外走。“傑西……”葉行嘉追他出去。娜娜驚魂稍定，通知清潔工來打掃收拾辦公室。她連聲跟柏炣說對不起，稱傑西聽聞他的名字後，突然變了臉，問了總裁辦公室的地點就發瘋一樣衝上來，她沒能攔住。柏炣麵無表情，擺手揮退娜娜和保安，沒深究下去。辦公室清靜下來。柏炣立刻進入“伊甸園”密室，失去以往的冷峻，有些急切地問：“解析進度怎麼樣？”“柏炣先生，獵狗對伏羲的解析進行了百分之六十。”Eva柔和的聲音傳來，“遇到未知障礙，進程有些不順。”“啟動數據複製。快點！”柏炣在主控台前坐下，迅速查看程序運作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