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結束，網易新聞的人走了後，公司清靜下來。兩名廠家售後服務的技工安裝、調試冰箱。這台智能冰箱非同一般，安裝還挺費事，除了常規的設備，還多了些部件，以及一套智能的軟硬件係統。冰箱有一係列感應器，探測食物的形態、色澤、氣味，判斷食物的類別、新鮮狀況等，把不新鮮的食材自動調動到距離冰箱門最近的地方，在麵板液晶屏上顯示食物清單，讓人不用拉開冰箱門就能對儲藏的東西一目了然。同時，冰箱的智能係統還為主人提供個性化服務，比如連網查詢購物，與網絡電商、附近的超市、餐館聯網，進行下單購物訂餐，智能聯係對方送貨上門……總之，它為主人做一切能做的事，讓人足不出戶安享美食，簡直就是懶人死宅的福音。唐媛媛感歎說：“功能太強大了，往後下去，機器會不會自動給人喂食。”“有可能啊！就像喂豬一樣。”傑西說，“人工智能技術發展到最終，無所不能，養豬場那樣飼養全人類，人們啥都不用幹，就好好呆在AI‘母體’裏做生物電池得了，世界大和平，實現終極物種共產。”“你說的那是‘The-Matrix’，人類被AI控製、飼養，沒自由思想，要救世主從電腦世界拯救人類。”小明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冰箱，笑嗬嗬說，“俺的冰箱可不是這樣，它會提醒俺減肥，節食、鍛煉身體，才不會給咱投食喂養成豬。”“那祝你減肥成功，恢複你學生時代那樣消瘦俊朗帥氣無敵小王子的形象。”傑西笑說，“我拭目以待，我就不信了，一台冰箱還管得了你……給你吃成個噸位級的大明去了吧。”小明撇嘴不屑爭辯，去看技工安裝的情況。技工弄好冰箱的硬件，在給智能主機導入數據，安裝操作係統，設定程序……兩人不太熟悉這款新產品，搞了半天都沒搞好，忙活了個滿頭大汗。“要不我來吧。”小明等得不耐煩。他翻了翻說明書，忍不住躍躍欲試。“你行嗎？”一名技工懷疑說，“它可是超級智能冰箱，比一般電腦還複雜。”大家笑了起來。傑西說：“你也不看看我們幹嘛的，咱可是世界一流的智能科技公司，弄這冰箱不就跟玩泥巴似的。”“哪來的世界一流、智能科技？”技工環視空蕩蕩的室內，連一台電腦都沒有，居然敢胡吹大話，現如今冒充專家的民科真是太多了。傑西哈哈一笑說：“什麼叫高手？正所謂大盜不操戈，真厲害的人不用抄家夥。手中無劍，心有劍，人劍合一……俗稱劍人。”他拍拍小明的肩膀，“上，給他們瞧瞧，劍人的技術威力。”小明白了他一眼，接手給冰箱安裝程序，手法嫻熟無比，把兩名技工的兩對眼給看直了，不約而同地心想，民間果然有高手！傑西溜達去另一間“空房子”辦公室找葉行嘉。葉行嘉席地而坐，正電話聯係借電腦的事，上網查詢技術活需求。他見傑西來了就說：“有兩家網吧要做管理係統升級維護，我聯係了，一會你去找網管洽談下。”“沒問題！發地址給我。”傑西說著掏出手機，打開一個網頁遞過去，“老大，給你做個小測試。”葉行嘉接過來，見網頁上有一些問答題：1、前女友突然約你去喝咖啡，你怎麼決定？2、同事若無其事地延誤了你要緊的工作，你選擇如何處理？3、坐飛機時，突然受到很大的震動，你開始隨著機身左右搖擺。這時候，你會怎樣做？4、帶一群孩子去公園玩，其中一個小孩由於別人都不和他玩而大哭起來。這個時候，你該怎麼辦？5、你的朋友開車時別人的車突然危險地搶到你們前麵，你的朋友勃然大怒，而你試圖讓他平靜下來。你怎麼做？……共有十多道問題，下麵給出ABCD不同的答案供人選擇。“幹嘛？”葉行嘉疑惑問。傑西說：“耐心點，你先做完選擇，我再跟你說。”葉行嘉隻得按題目逐一點擊回答選項。問答結束後，網頁上跳出一個分數“85分”，並注明“您的情商勉強及格，仍需磨練。”--原來是情商測試題。“這說明什麼？”葉行嘉問。傑西正經地說：“這是哈佛心理學係博士做的EQ測試模板，最高分200，一般人的平均分100分，老大，你的情商比常人還低。”葉行嘉失笑搖頭，“你想說啥就明說了，還繞山繞水的。”傑西說：“我的情商測試為160分，人情練達，社交能力倍棒！所以啊，老大，你聽我說個事，不許翻臉。即使你的感情接受不了，也最好聽從我的建議，怎麼樣？”“不行！”葉行嘉拒絕說，“我不喜歡的，你說什麼我也聽不進去……除非，你讓我自個考慮清楚。”他立刻猜到，傑西很可能要跟他再提與柏炣合作之事，而這事他有原則、有底線，不能答應。傑西攤手說：“你看，你就是這樣的不通情達理，我都還沒說啥，你就直接給否了。太死心眼，強脾氣。情商低，混社會很吃虧的。”“我無欲則剛，吃虧是福。”葉行嘉微笑。傑西說：“可你感情受挫啊，一肚子的糾葛。例子我就不舉了，免得你生氣翻臉，連朋友都能一腳踹走。”葉行嘉哭笑不得，轉念想起與傑西爭吵的事，心一軟就說：“你批評的對！好吧，你說說看，我們再商量。”傑西婉轉地說道：“你別看我這人脾氣暴，自傲，愛抬杠，自尊心強。可實際上呢，遭社會鐵錘子敲打多年，鍛煉得圓滑如石，溫潤如玉，上善若水，所以情商特高，跟誰都能處好，隻要我願意，誰都能交個朋友--這點你承認吧？”葉行嘉慚愧不及，點頭說：“是啊！就我這性格，也就你忍讓著我多點。”傑西伸出雙手說，“十次裏有九次我都聽你的，那你聽我一次成不？”“你說！”葉行嘉遲疑著點頭。傑西收起平日裏的那種嬉皮笑臉，鄭重說：“我要跟你談一人，你不準翻臉。”“誰啊？”葉行嘉詫異問。“葉教授！”葉行嘉一聽頓時沉下臉。“你看你，說好了不準翻臉的。”傑西苦笑。葉行嘉深吸口氣，沉聲說：“好！你要說他幹嘛？”傑西說：“你不想跟柏炣那狗總裁談，我聽你的，後來我忽然想到葉教授，我們可以和葉教授談談。一是請教一下他老人家，伏羲的AI技術問題；二是請葉教授幫忙搭橋，促成與大公司的合作。以葉教授的學術威望，國內外很多科技公司都給麵子。你看怎麼樣？”“不怎麼樣。”葉行嘉冷聲說，“他不比柏炣好多少。你應該知道，我絕不會去找他，更不會求他辦事。”“葉教授好歹是你父親啊！”傑西歎氣。“我沒他那種父親。”葉行嘉鐵青著臉，“我和他隻有該死的血緣關係，其他的免談。”傑西一臉的對他沒轍，無奈欲走。“你去哪兒？”葉行嘉問。“當然是去該死的網吧找該死的網管談該死的活計。”傑西攤手，“看來在一段時間裏，我們注定要挑大糞了，親愛的喬布斯先生！”“唉，辛苦你了，沃茲尼亞克先生。”葉行嘉苦澀一笑。傑西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說：“行嘉！我勸你還是去看下葉教授。即便不為啥，他也是你父親，他老了，病重活不了幾天。你對他無論有多大仇，往後再也見不到他了。”“病重，你怎麼知道？”葉行嘉暗吃一驚。“葉教授是名人，網上有新聞報道，隻要你願意看。”傑西說完就走了，前去網吧洽談業務。葉行嘉怔怔發愣，過了會，他掏出手機查找相關新聞。“世界著名學者葉教授，因腦動脈硬化嚴重入院急救……經治療，現在療養院接受護理療養……後遺症危險，隨時可能危及生命……葉教授畢生探索人類大腦奧秘，以建立和發展人工智能技術為導向的類腦研究……”葉行嘉看了會，放下手機，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的沉重。他心想，好吧！傑西說的對，不為別的，去探望一次，就算隻是因為血緣關係。可是……葉行嘉轉念又想到當初的那些事，父親的背叛，母親的以淚洗麵，病逝前的那一幕，父親的生冷無情……他不由得心頭大痛，憤恨交織，怎麼都沒法原諒，不願再去麵對……但，人之將死，恩怨可了，要他就此置之不理，他也難辦。左思右想的，葉行嘉內心糾結之極，沒法選擇決定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