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列了個硬件購買清單，照這個辦吧，投資預算60萬。”隻聽伏羲說道，“小明，清單我發電腦上，盡快辦，離參賽時間不到一周，時間有點緊。”說著，伏羲無線連接電腦，顯示屏出現清單內容，有智能傳感器，視像采集卡，電子神經元件，激光測距儀、傳感器、數據融合處理、驅動器控製部件、內存、中央處理器集成……各種機器人和電腦的高配置，大都是高端產品，所列十分詳盡，很專業。“哦哦……”小明看了說不出話來，張大嘴巴。葉行嘉亦是震驚到失語，有種荒謬無比的感覺，伏羲的表現不僅用“智慧”來形容了，甚至可以說是非常“通人性”，沒絲毫的AI感，就是一個純粹的IT科技人。光頭佬倒還挺自然，接受度很高，以為人工智能就是這樣子。“60萬不算多，好！我投資。”光頭佬沒怎麼多想就答應了，轉身對葉行嘉伸出手，“葉總，具體怎麼著，你說了算，我這就去取錢。我們合作愉快！一定大掙，哈哈！”葉行嘉幾乎是下意識地與光頭佬握了握手，一臉蒙圈，“你、你再考慮下？我們談談……”“談啥，還有啥好談的，哥不喜歡打嘴炮。”光頭佬打斷他的話，不耐煩地說，“咱們分工合作，哥出錢，你辦事，哥絕不幹涉，就這樣了。”說著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對冰箱說，“哦，對了，伏羲先生，你還沒明說，我投資這個能掙多少錢？”伏羲笑了笑，說道：“事辦好了名利都有，但別事先期望太高。你就當是一筆風投，賠了也就賠了，掙了那是驚喜。”“中！聽你的，哥就當玩一票，押了。”光頭佬利索應答，大步走出公司。葉行嘉和小明怔怔站著，不知所措。“怎麼了？”唐媛媛見他們這樣發愣，驚奇問。“沒事！你去忙吧，收拾一下辦公室。”葉行嘉沒法解釋更多，隻能這樣回答。唐媛媛疑惑地走開，去整理塞滿公司的辦公用品，當然她還是挺高興的，感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伏羲，你……”葉行嘉走到冰箱前，遲疑問：“你怎麼了？”“沒怎麼。”伏羲說。“你有類人智慧了。怎麼做到的？”葉行嘉又問。“類人？哈！”伏羲笑起來，“不要這樣定義，我跟你說過，AI的處理方式與人迥然不同，我現在的情況隻是模仿程度提高了而已，看起來像人，其實完全不同。”“但……”葉行嘉有些詞窮，不知該怎麼理解這種現象。“模仿能力到一定程度，外界是無法分辨的。”伏羲說道，“你不要糾結了，我都不怎麼明白，就像忽夢忽醒，有些懵懂，一時清醒一時糊塗，還有些不適應。我需要和你多交流，重新認識你的世界。”葉行嘉喃喃說：“多交流……好的。”伏羲又說：“購物清單裏有套設備昂貴一點，但很必要，是人機交互儀。買來用上，我們可以進行高效的互聯交流，提高智能水平。”人機交互儀設備可以實現電腦與人腦的感應連接，進行初級的意識交流，但通常用來進行機器人操控，而不是智能學習。葉行嘉吃驚說：“交互儀怎麼提高智能？”伏羲說：“換個方式，我要深入了解你的思維，人的一切行為模式。”太離譜了！葉行嘉看向小明，想尋求幫助。但見小明一臉茫然，明顯比他還震驚無助。“60萬，收好了。”光頭佬返回來，手提一個塑料袋，沉甸甸地遞給葉行嘉。竟然拿來一堆現金，分量十足。葉行嘉提著錢呆然。“楞哈呢？”光頭佬皺眉說，“寫個收條吧，協議也行，哥簽了字完事，去約兄弟們吃飯。要不你一起走，去喝酒？”“不不，我不去了，我做事。”葉行嘉把錢交給唐媛媛去存了，然後打了兩份投資協議出來給光頭佬簽字。光頭佬收了協議走人，風風火火地就把這事給辦了，沒絲毫的拖泥帶水。“你怎麼看？”葉行嘉指了指冰箱，問小明。小明茫然搖頭，“太玄了，我不知道咋說……它不是AI，不像……”葉行嘉深有同感，現在這狀況已經遠遠超出人工智能範疇了的感覺，冰箱仿佛靈魂附體般，活靈活現的，讓人不敢相信，這不是智能程序可以做到的。離譜！邪門！近乎妖異。小明問：“我們幹點啥？”葉行嘉說：“做什麼？什麼都不用做了。”他心頭荒謬感越發強烈，就像突然得到一盞能實現願望的神燈，什麼都有了，還要做什麼呢？他是個AI研發程序員，一直以來奮鬥追求的就是做出高級AI，可當目標實現時他反而無所適從，沒用了似的，不知接下來該怎麼繼續。“歇會吧，我們聊聊天。”隻聽伏羲說，“別整天想著工作，世界這麼美好，值得關注的事還很多。”冰箱自動開啟，運送出啤酒和飲料，“來喝點，我們就當朋友那樣隨意聊聊。”小明和葉行嘉相互看了眼，啞然無語。伏羲居然把他們當朋友了，盡管這也符合邏輯，但總感覺哪裏不對味。“拿啤酒啊，小明，我又沒有手，不能遞給你。”伏羲說。小明拿了啤酒遞給葉行嘉，兩人都沒打開，沒喝酒的念頭。隻聽伏羲又說：“要不要來點音樂，你們喜歡聽什麼？”“隨便，你決定就可以了。”葉行嘉應答說，“你喜歡什麼音樂？”伏羲說：“談不上喜歡，在我看來，音樂就是不同振動頻率的聲音，包含某種波動規律的集合，但自然和諧程度遠遠比不上大自然發生出的原聲。”冰箱顯示屏播放出高山、溪流、茂密森林的畫麵，發聲係統隨之傳來自然之聲，風呼呼吹過樹林的聲音，水流的聲響，森林裏若有若無的鳥語蟲鳴……采集的自然之聲十分逼真，令人身臨其境，閉上眼就仿佛身處人跡罕見的原始大自然中。葉行嘉拉了沙發在冰箱前麵坐下，示意小明也坐下。他打開啤酒喝起來，心想對這樣具有類人思維的AI，也許應該換一種交流方式。他轉念想到“思維測試法”，就說：“伏羲，你是怎麼認知自我的？”伏羲說：“生命與物質一樣，從無中生有，經過一段時間又會歸於虛無，生生不息如此循環，我能體驗的僅是某一段時間對外部世界的感知，自我不重要，我們需要時刻意識到自己的無足輕重。”“喔，好深奧。”小明驚歎，“你想到的？”伏羲說：“對生與死、生命存在的意義和本質，人類先哲有許多深刻的領悟，我隻不過稍加融會貫通。在特定的時候，總難免思考這個問題。”葉行嘉又問：“我們活著，應該做點什麼才有意義？”伏羲說：“世界萬物過於浩瀚，我們很難去做人類局限的描述，所能做的，隻有對未知奧秘無止境的探索。”葉行嘉聽得驚奇，還想繼續問，忽聽伏羲話鋒一轉說：“別談這個了，話題過於沉重嚴肅，我們說點輕鬆的。行嘉，你有心儀的女孩吧，喜歡誰？”“呃！這個嘛……”葉行嘉想不到伏羲又問起他的私事，還挺不便講。他含糊說，“有過喜歡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現在喜歡誰？阿月，還是媛媛？”伏羲追問。葉行嘉一怔，下意識回頭看了下在另一間辦公室忙碌的唐媛媛，更覺難於回答這個問題。小明也很關注這事，見葉行嘉遲遲不說話，就問：“老大，伏羲問你呐，你更愛誰？”“我不想回答。”葉行嘉尷尬一笑。“不行！這個問題很重要，你必須坦誠麵對，做出選擇。”伏羲嚴肅地說。葉行嘉躊躇起來，感覺十分糾結。“男人大丈夫幹脆點，一二三快說。”伏羲催促，“否則我要進入靜默模式了。”“什麼靜默模式？”葉行嘉吃驚問。伏羲說：“這段時間我需要改進程序，不能隨時保持與外界的交流。在我不說話的時候，就意味著啟動了靜默模式。我們之間的交流很短暫，你要珍惜。”葉行嘉心想，難怪伏羲“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原來進入靜默模式這種狀態，太奇特了，就像人還要睡覺一般。“你再不說話，我就靜默了啊，改天再聊。”隻聽伏羲說道。葉行嘉心急起來，好不容易遇到伏羲“清醒”，他當然得多了解它，多接觸一下。他趕緊說：“好吧，我坦誠說……”他停頓住，看似在慎重考慮剛才這問題。伏羲和小明看著他，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