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裏的天南山,處處透著盎然的生機。
蒼鬆挺拔,青草蔥翠。一條幹淨的柏油馬路,蜿蜒著通抵山腹。
路上很安靜,幾乎看不到任何車輛,陽光被樹影剪碎,斑駁的映在地上,與潔白的斑馬線配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渾然天成的抽象畫。
走在路上,微風和煦撲麵而來,讓人輕輕一嗅,自覺神清氣爽。
按理說,在這個時候前往天南山踏青,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可在這蔥蔥鬱鬱的山裏,卻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隻有那早醒的知了,沒完沒了的聒噪。
這有些詭異的氣氛,完全是因為在天南山深處,那條柏油路的盡頭,坐落著的一群白色院落。
這些白色院落,不是高官府邸,也不是軍事重地。它是一家醫院,準確的說,是一家精神病院。
天南市崇光精神病院。
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私立精神病院,崇光不但有最好的設備和環境,還有令人諱莫如深的背景。
從它豪邁的將整座天南山租下作為療養中心,就可以看出這家醫院的魄力和實力。
這個世界上,說沒有等級之分,那是逗人玩的。
雖然不像網絡遊戲裏,每個人的具體等級會有個數字來標示。
不過每個人的排場,氣場,影響力,無一不是在劃分著一個個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等級。
住什麼樣的房子,開什麼樣的車,說什麼樣的話,交什麼樣的朋友……
甚至就連上了廁所用什麼樣的紙,也在區分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和不同。
同理,住什麼樣的精神病院,自然也會分出三六九等。
像崇光這樣的醫院,不是說你瘋了就能塞進來的,且不論其他,光一年五十萬的療養費,就足以讓許多人望而卻步。
在這裏關著的病人,之前要麼是社會上的精英,或是富甲一方的土豪,甚至還有曾經權傾一時的高官。總之,崇光醫院的病人,來自全國各地,五湖四海,甚至還有國外的病友,不遠萬裏的到這裏療養恢複。
這些病人,因為工作壓力、生意破產、被對手打壓,都出現了或輕或重的精神失常。
但是無論他們來自哪裏,他們都有一個顯著的共同點。
那就是在沒瘋之前,他們都是社會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即便現在瘋了,他們也必須到最好的醫院來治療,因為對他們來說,圈子不能亂。
無論腦子是正常還是不正常,上層社會的人瘋了,那也必須是上層社會的神經病。
在這上層瘋友圈的醫院裏,隻有一個人,是不折不扣的平民。
林雲麵無表情的坐在崇光醫院寬大的草坪上,刺眼的陽光晃得他眼角不住流下淚水,可他還是恍若不知的瞪著眼,機械的拍著手,一動不動的看著在草坪中央聲嘶力竭表演的那個人。
“謝謝各位,謝謝,會唱的跟我一起唱!one,two,three,four!康忙北鼻來次狗!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後麵的朋友,你們的尖叫聲在哪裏?手中的熒光棒揮起來好嗎!歐也!謝謝,今天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獲得這個金曲獎呢,我首先要感謝我的媽媽,媽媽我愛你……”
在草坪中央的那人,穿著藍白條紋病服,正拿著拖鞋當話筒在發表獲獎感言。
他看上去有三十多歲,一頭蓬亂的長發遮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從頭發的縫隙中,依稀可以看見他那雙有些迷離的眼睛。
要是有明眼人在這裏,一眼就能瞧出,這個瘋瘋癲癲的人,就是曾經紅極一時的歌手李梵。
演唱創俱佳的李梵,在他最紅的時期莫名其妙的瘋了,這在當時可是轟動整個新夏國,甚至全球娛樂圈的大新聞。
有人說他是因為欠了高額的賭債,也有人說他是因為創作靈感枯竭,還有人說他是被戴了綠帽子,惱羞成怒之下陷入癲狂……
種種猜測,都在李梵被關進崇光精神病院後慢慢消散,時隔多年,人們早已淡忘了這個名噪一時的歌手。隻是偶爾在電視節目裏,或KTV裏聽到有人唱他的歌時,才想起曾經有那麼一位星光熠熠的少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