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還沒有等到於少鋒去安撫,倪大霞一大家子人就圍堵到縣委來了。
正值下午上班的高峰時間,倪大霞一大家族的幾十口人,披麻戴孝哭哭啼啼地來到了縣委門口,把縣委的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倪家老太太是被人用擔架抬著來到現場的。
“你們還我的家,還我的老父親啊……”倪大霞跪在地上,聲音嘶啞地哭著。
她那原本高大的個頭,穿著一身的孝服,頭上還帶著孝帽,腰間裹著草繩,看上去真如一個出土文物般撼人!
她的三個孩子也都被一起拉來了,孩子們隻是嚶嚶啜泣著,那悲慟的表情,甚是讓人同情。
“我的老天啊,我的老爺子就這麼突然間走了啊……他死不瞑目啊……”老太太坐在擔架上,氣息那麼微弱,卻依然在張著癟癟的嘴,無力地叫喊著。眼裏已經沒有了淚,渾濁的眼睛裏早就幹澀了,這輩子,她流下了太多的淚,到現在已經是哭著無淚了!
大家在倪大霞的哭聲號召下,都開始賣力地哭起來。
整個縣委門口,被一片悲傷欲絕的氣氛籠罩著。
哭了好一陣子,看到裏麵並沒有人出來搭理他們,其中一個高大的男人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我們要見杜書紀!還我們房子,給死者一個公道!”
男人的聲音很是高亢,幾個年輕一點的,也站起來,跟著喊道。
倪大霞還是跪著,嘴裏一直喃喃自語似的哭著,鼻涕眼淚淌成一灘水。她似乎已經無力站起來了,身子都坐在跪著的雙腳上,而她的男人,則蹲在她的身邊,攙扶著她。
女人是家裏的頂梁柱,她要是垮了,這個家就真垮了!
“我們要見杜書紀!”喊聲再次衝進了院子裏。
杜秀青還在臥室裏午睡,聽得外麵亂哄哄的,扒開窗簾往外一看,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
這群披麻戴孝的人,讓她的腦子裏轟然一下:於少鋒怎麼沒有趕在她們到來之前去做好工作?越是不能出事的情況下,越是容易出事兒!
杜秀青立馬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電話通知了於少鋒。
於少鋒在政府樓,政府樓在縣委樓的後麵,他還沒有看到門口的情況。
接到電話後,他從空中走廊來到了一號樓杜秀青的辦公室。
站在窗口,看到門前那麼多人,一聲聲喊著要見杜書紀,於少鋒的心就緊張起來了。
上午杜秀青對他說的那個方案,他還沒來得及去實施,沒想到他們就已經組織起來了。他覺得是自己辦事不利,沒有抓住最佳的時機去做好安撫工作,導致了這個圍堵事件的發生。
“杜書紀,我去見他們,和他們好好談談!”於少鋒說。
“你先去把他們請到信訪辦去,別堵在門口,答應他們,我立刻去信訪辦見他們!”杜秀青看著門口的人群說道。
這樣的影響,真的是太壞了!
“好,我這就去辦!”於少鋒說道。
信訪辦主任喬明昌終於在於少鋒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也來到了縣委門口。
他是剛剛從家裏趕來的,這樣的突發事件,讓他這個信訪辦主任當得很是被動,總是處在挨打的狀態,貌似別人都知道了,事情已經發生很久了,他才姍姍來遲!可是,這也不是他能掌控的啊?難道讓他二十四小時待命不成?可是待命的時候,卻總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啊!這些個鳥人啊,真是不讓人活了!喬明昌一肚子的官司,因為他知道,今天這事兒,他一定又得受批評。這個鳥主任當得,真是窩囊死了!毛意思沒有,卻總是惹一身的騷!
“於縣長……”喬明昌含著腰來到於少鋒的身邊。
於少鋒用眼睛的餘光瞟了他一下,然後看著跟前的那些人。
“讓杜書紀出來,我們要見杜書紀!”還是那個高大的男人在喊話。
“請大家先冷靜一下,冷靜一下……”於少鋒雙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說,“杜書紀馬上就出來見你們,請你們先到信訪辦那邊去,裏麵有茶水,有座位,大家可以坐下來,我們慢慢談,好嗎?”
“別騙我們了,杜書紀不出來,我們就不走!”男子大聲說道。
“這位大哥,在這兒是沒辦法對話的,你看看後麵已經聚集了一大堆等著上班的人員,我們都堵在門口,他們進不來,工作無法開展,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於少鋒盡量解釋道。
“我們隻是站在門口,就影響不好,你們呢!政府隨意拆人家的房子,還壓死了老人,你們注意影響嗎?你們這是掠奪,是謀殺,你們是要坐牢的!”男子大聲叫喊道,脖子上的青筋爆出,臉也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