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是父母給起的還是後改的?”
“父母起的。”
“雪天生的吧?”
“是。”
“我叫高原。”
聽高原這麼說,楊雪笑了起來:“我們科長說了,你叫‘高原’。很氣派的一個名字,還以為你是西部大漢呢。”
“失望嗎?”高原一驚,覺察到楊雪對自己的不滿意,有些失望,臉上仍然笑著,故意問。
“怎麼會?”
“沒有失望就好。”高原說著,嘴角笑意加深,那笑意有一種壞壞的感覺。楊雪突然覺得自己進了個圈套,臉一紅,心想,這個人,看著老實,狡猾著呢。
楊雪的表情都落在高原的眼裏,高原忙收住心,閑閑地說:“我以前也不叫這個名字,按著輩分起的,很土的,上高中的時候我們班主任說:你的名字太土了,扔掉一個字,借個諧音,叫高原吧!這樣,我就叫高原了。”
“是,高原,又氣派又好聽筆畫又少,以後當了大官兒,簽名好看,選舉的時候按照姓氏筆畫還可以排在前麵。”楊雪用一種近似刻薄的口吻調侃道。
高原卻一愣,當初改名時老師還真這麼勸他的。這個楊雪……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楊雪來……還真有點意思,心跳就加速了。他略一沉吟,聲音有些發顫地說:“楊雪。”
“嗯?”楊雪聽出他的聲音變化,瞪著眼睛看他。
“我想……我想給你介紹介紹我家裏的情況。”高原有些吞吞吐吐地說。
“介紹你家的情況,這……”楊雪愣一下,心想,我又不想和你談朋友,要知道那麼多幹什麼。於是說:“不用了吧。”
“不!”高原固執地說:“我覺得開誠布公地好,因為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不同世界?”楊雪不解地揚了揚眉毛,那眉梢裏的黑痣也跳了跳,真象飛上枝頭的喜鵲。
“是。”高原看著那隻喜鵲固執地說,加重了語氣:“你是城裏長大,我是山溝裏長大的。”
“這礦上還能算城裏?”
“楊雪,你聽我說,我家在農村,父母靠土裏刨食過活,弟弟妹妹都在上學。”高原誠懇地說。
“年齡小,自然要上學。”楊雪有些不自然了。
“他們的成績都非常好,比我當年還好,而且願意讀書。”
“那,你們家香火好,出狀元。”楊雪有些讚賞又有些揶揄。
高原裝著聽不出來,自顧自說下去:“因為弟妹都要學習,家裏的負擔就很重,父母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閑著,供我們上學也是很困難。唉!”他歎了口氣說:“父母供出了我,我應該再把弟弟妹妹供出來,因為我是老大,長子。”
“那是。”楊雪心裏有些不高興了,嘴上應付著,低著頭,手在桌子上漫無目的地劃來劃去。
“可是……我覺得……”高原覺察到楊雪的不高興,想解釋什麼,又不知道要解釋什麼,就口吃起來,期期艾艾地說:“我覺得你和她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