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清最近在重力實驗室做實驗,因為目前都是總結性的工作,一般出來就是指導一下後輩,知道陳昆忙著賺錢,他也抽空過來看看,偶爾敘舊什麼的。
聽說陳昆開罪了那位金盛,王華清有點奇怪:“你怎麼還是這麼大的火氣呢?以前好不容易收斂了暴躁脾氣,養氣的功夫還不到家。”
“當時不是氣糊塗了嘛。那狗日……那家夥就差讓我們滾出上海了。吃獨食也不是這樣個吃相吧,我一急,就發飆了。既然發飆了,那還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上唄,反正我去京城能去幾次。”
他想想也有點後怕,就跟做軟件的得罪微軟總歸是不好的,沒事兒找事兒不是?
“雖然如此,但你做了出頭鳥,到時候,針對你起來,多少還是不方便。而且聽你這麼一說,這個金盛應該在京城挺有背景,門路肯定不錯,否則也不會拿他出來當典型的。”
“何止是不錯……”
昆哥這時候就差哭了。
那位正黃旗的“大爺”一年要拍兩部清宮戲,至少能過審一部,動畫製作更是雄霸京津,絕對的一哥級人物,而且京津巡展的模特兒清一色的x影大美妞,前凸後翹賣嗲賣騷,能把人直接勾射出來。
論規模級別,陳老板這點家當,就跟當初宇宙步兵跟b係主力事務所的差距,當然現在好了,不至於差出十萬八千裏。
可在國內,就是十萬八千裏。
影視發行公司審批流程關鍵點在文化教育單位,一般來說三個月就沒問題,但要是卡你,真心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本來想要落戶上海,結果除了這檔子事兒,陳某人心說奶奶的,老子眼不見心不煩,索性跑蘇州去。
這還真是一拍即合,之前材料其實已經全部準備好了,沈成功跑門路砸的錢可不少,人家上海地麵上的公司也不見得讓你一個外來戶就爽到,再說現在上頭是嚴進寬出,你要想進來,沒準備個千兒八百萬,門兒都沒有。
思量之下,心說一線城市肯定得中招,還是退守徐徐圖之。
要說當官的多半都是有水平的呢,蘇州高新園區新樓剛剛弄好,陳昆這邊宇宙步兵公司的材料上去,陪同蘇錫常各家公司老總在這裏的領導連夜打電話回去,又拍了秘書趕回蘇州,章程拿出來,能從簡從速的一切搞定。
等於說就是把上海這邊的材料轉過去,如果是別人,還真是一年半載都懶得給你弄,吃力不討好啊。
可陳昆這會兒可是和京城來的那幫子混蛋嗆上了,正所謂幫親不幫理,被人指著鼻子罵地方保護主義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再說了,宇宙步兵公司現如今出的成績喜人,開會的時候是表揚過的,沈成功作為公司副總,和人吃飯更是謙遜老道,卻沒料到老總竟然是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而且霸氣威武地拍桌子罵娘。
嗬……這架勢,幹起來都不帶皺眉頭的。
王華清了解到陳昆的意思,也是樂見其艱苦奮鬥,於是說道:“你啊,倒也不算是做了什麼壞事,其實也是好事。”
“老師,這是何意?”
陳昆不解。
王華清笑道:“你不和人打,不擺出你不怕不孬的姿態氣勢,怎麼和人談判?打起來,就要打的對方服氣,還要不得不和你談判,這才能讓自己放心發展進去。”
陳昆若有所思,明白了過來。
“這個呢,就叫做打掃幹淨屋子,請客吃飯。”
王華清雖然是做學問的,可不代表不知道鬥爭的意義,每一種領域中的自我價值實現,都不可避免有競爭,但如果敵人太強,就必須用勇氣和魄力挑戰某種舊有秩序和勢力,才能讓自我價值的實現出現正常的途徑。
陳昆和王華清在一戶茶樓中喝茶,茶有點貴,六十一壺……尼瑪,這輩子陳某人都沒喝過這樣貴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陳某人比較土鱉的緣故。
土鱉的昆哥和導師在這裏聊了一會兒,王華清道:“你既然要做影視發行之類,京城肯定是要去的,那麼和這個金盛,早晚都是競爭關係,國內的娛樂圈,單獨靠民間力量很難成氣候,這個你明白嗎?”
“老師,您有什麼建議嗎?”
“從地方出發,牢牢抓住長三角地區,和這裏的官方打好關係,這樣才能站穩腳跟,做好娛樂事業。”
老爺子不是迂腐之人,不會對新生事物或者自己不熟悉的事物進行主觀上的批判,批評和自我批評,這個是聯係在一起的,他相信任何一種新生事物的誕生,都有其一定的意義在。
所以,他不會覺得一些小孩子對一些動畫人物愛的死去活來會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平靜地看待這些,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學生也能夠保持端正的態度去做這項事業,僅此而已。
承擔的社會責任,王華清相信自己的學生還是拎得清的。
“嗯,我明白了。有根據地才好辦事,這就相當於我的基本盤,是這樣嗎?”
陳昆問道。
“當然我是很希望找個高官千金做老婆的,這樣對你事業有好處。”
老爺子開玩笑地說道。
陳老板頓時嘴角抽搐了一下:“老師,您這玩笑開的……當官的還能瞧上我這種檔次的?”
“你陳昆跑蘇州府說自己沒結婚沒女朋友,信不信明天就有秘書過來幫你說媒?”
王華清怡然自得地看著窗外江麵景色,平靜說道。
陳昆抿嘴不語,半晌:“信。”
老爺子一頭的銀發,將老花鏡拿了下來,摸出一塊布擦了擦,然後道:“你呢,不做學問可惜,不過我覺得,你不做娛樂事業,也很可惜。總是要有社會責任感的人去做一項公共的事業,你做的好,就是偉大的。”
偉大二字,好大的壓力。
“老師,你這樣說讓我壓力很大啊,怎麼像是革命一樣。”
嘬著幾十塊一壺的茶水,陳老板苦瓜臉垮了三寸。
“做好自己的工作,都是偉大的,承擔了自己的責任,則更加偉大,促進了社會的進步,則偉大再加一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王華清微微一笑,將自己眼鏡戴好,然後說道:“下午你要約談的人,就讓你的這位學長指點一下,既然得罪了京城的誰誰誰,索性就大張旗鼓地去做好了。”
“好,我聽老師的。”
“咄!無腦!”
陳老板嗬嗬一笑,給王華清倒了淺淺一杯茶。
淺茶滿酒。
……
汽車中心這地界兒不好走,貼著高架,過去就是一大片的改建道路,機器轟鳴且道路狹窄,但托這城市建設的福,交通事故全城最少。
王華清給陳昆引薦的這位,是九五屆的學長,比陳昆年齡大不少,但人家好歹也是這裏辦事處主任,半個官,半個商,挺有餘地的一個職位。
姓馬,馬明高。
大高個兒,比陳昆還要高,大概一米九的光景,不過人就清秀了一些,三十來歲拾掇的跟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似的,想來平日裏過的也是小滋潤。
“師兄好。”
陳昆見了馬明高開口就算是拉近了關係,馬明高也是熟絡,知道是老師所薦,連忙說道:“坐坐坐,陳學弟,我們現在就走。”
“好!”
昆哥也沒料到這位學長這麼爽快,他剛來,馬明高就開著寶馬x5帶著他走了,桌上送來的人事直接往抽屜裏一鎖,這爽利的,太特麼過癮了。
開車的時候,馬明高笑道:“送了多少給我?”
“50k。”
“謔——”
馬明高瞪大了眼珠子,扭頭看著陳昆。
“小心!”
擦著一輛雅閣過去,馬明高才看著前麵說道:“看來陳學弟這買賣做的不小了,導師他隻說你做娛樂圈的生意,我也沒聽說最近有什麼娛樂圈的公司冒出來啊?”
“主要業務還在大阪。”
“謔——”
這學長還是個長嗓門兒,拖著的那聲兒,能把人給鎮住。
“還是個海歸派,嘖嘖,要不說咱老師是個牛人呢。這二十年……三十年下來,得多少門生啊,誰不說有點成就……哎,算起來,你是老師帶的最後一批本科生吧。”
“當時其實就我一個,後來本來還有一個,但因為出國了,沒在老師門下。”
“那就金貴了。我九五屆,那屆也就六個,我留國內了,最後也沒出國,之前做機械工程,後來轉車輛工程,碩士是自行火炮數字化係統課題,再後來因為經費投入大了,有更優秀的人進來,我就做輔助工作,覺得不舒服,就繼續做汽車工程,後來麼,算是半個官場中人。”
馬明高一口氣就把自己的事情說了個幹淨,不過這也證明他對王華清推薦的人有絕對的信任,當導師當到王華清這種程度,不說是獨一無二,但也極為罕見。
“我和師哥差不多,本來要讀研究生,但因為缺錢吧,家裏頭急需用錢,老師雖然有錢,但終究不是正道。說起來,之前在上海也做了三年,察言觀色,看人言行,談吐舉止,一切都在學習。然後因為一些原因,就遠渡東瀛,做起了優伶娛樂的行當,混了一年多,算有小得,但也頗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