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昆將酒瓶子留在這裏離開的時候,人群還在回味著之前的幾首歌,趙穎在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思索著是拉著陳昆報警還是如何?但是終究沒有那樣做,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園子。
當老處女再度出現在一票兄貴眼前的時候,大家正半夜吃酒吃火鍋,瞧見趙穎將陳昆吃力地搭在肩頭抗進來,而陳總舵主竟然醉醺醺地還在唱“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眉飛色舞,欲仙欲死……
“怎麼喝成這樣?!”
“師哥!師哥!陳師叔回來啦!還有個漂亮娘們兒!”
“這個小娘子不是白天來的麼?這辰光來作甚?”
“我去叫江師伯。”
園子裏頓時熱鬧起來,趙穎從未見過這麼多的人圍著一個人忙碌,有些人明顯還穿著睡衣,有些人則是褲管都沒有理順,踩著拖鞋就出來了。
中間廳子邊上是老頭子臨時的臥房,這會兒燈一亮,半夜多啊,老頭子抄著手推門出來,喊道:“陳玉章呢?”
“師傅,你進去睡著吧,我去收拾他。”
江山赤膊著上身,一身的肌肉賁張,身上就一條大沙灘褲,王西銳脖子上耷拉著一條毛巾,給老頭子批上一件罩衫,也過來望了望:“小董?你陳師叔人呢?”
“外頭園子口呢,有個漂亮女人扶著他,不知道是不是酒吧裏的小姐,可是又不像,不像是出來賣的婊子,挺良家的。”
“滾!滿嘴屁話!”
王西銳一腳踹他徒弟屁股蛋子上,毛巾打濕了冷水,摸了一把臉,清醒過來之後:“吩咐一下,別吵吵嚷嚷,裏頭還有小姑娘們睡覺,擾了夢,早上開工吃不消。”
“哎。”
王西銳發了話,老頭子門下徒子徒孫們忙活起來,頓時就消停了不少,外頭園子守夜值班吃火鍋的那幾個,趕緊也熄了火,將酒具收拾好,幫趙穎扶著陳昆。
“外頭出租車等著呢,打的費還沒給。”
“我去,你們扶著師叔。”
說著,出去一個高大壯的師侄,陳總舵主卻還在唱“……那樣的月色太美太動人……”,手舞足蹈,顯然是喝瘋了。
隻是,他卻沒有做出什麼特別誇張的事情來,想來也是克製力還在,認人還是挺明白的,就是興奮勁很高,說白了就是嗨的不行了。
趙穎尷尬地看著園子裏頭陸陸續續出來人,先頭隻以為就外頭七八個壯漢,可這時候裏頭出來起碼二三十個壯漢,接著又是一票壯漢……壯漢、壯漢還有壯漢……這園子裏全是肌肉男嗎?
好半天,鍾家班也來了兩人,鍾連梁看到陳昆歪歪斜斜還在唱,連忙道:“哎呀,陳總這是喝瘋了,去去去,快去弄點醋來。”
“哎。”
他女兒連忙跑去廚房間弄些白醋,鍾連梁緊張道:“混酒和不能亂喝,陳總這是酒量不行才喝瘋了。”
“他這一下午跑哪兒去了?”
老頭子出來,大家都聽著他發話。
趙炳坤給陳昆閃了兩個耳光:“醒了沒有?”
“嗝!”
陳總舵主打了個酒歌,盯著趙炳坤看了好半天:“師傅,你來學校看我?這麼晚了,睡我宿舍吧,我打地鋪……”
啪啪!
又是兩個耳光。
“給他灌醋。”
趙炳坤皺眉,捏住了陳昆的腮幫子,江山大喜,哈哈一笑:“我來我來,我最喜歡給人灌醋。”
說罷,捏住陳昆的脖子,跟掐著小雞脖子的也似,那一碗白醋下去,簡直就是要了陳老板的老命。
嗆的他直噴水。
王西銳哈哈大笑起來:“這癡子,肯定是一個人偷偷喝悶酒去了。”
“小棺材的,二十七八歲望三十歲的人了,還不長進,喝了點貓尿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胡鬧!”
他們說的都是方言,吳地十裏不同音,趙穎雖然也是吳越之女,卻是聽不太明白他們說的什麼,隻是隱約能聽懂幾個詞。
顯而易見,這群人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她眼力不差,知道眼前老頭子是話事人,於是站在那裏聽候。
江山野蠻地灌了一碗醋下去,然後笑道:“老王,捏個丸子來。”
“拿來了。”
說著,一顆蜜蠟封好的丸子,拇指一撮,丸子開了之後,裏頭是黑黢黢的一坨東西,這是趙炳坤自家的醒酒方子,當年在天津衛混跡,保人一月平安之後,月半堂的聖手送的方子。
挺好用,味道也好,甘草的味道一圈兒都聞到了。
“扶他坐著。”
“這癡子喝酒從來就不行,啤酒還好,肯定是喝了白的,鍾班主見多識廣,知道他喝了混酒,恐怕量還不少。”
王西銳抄著手,站在一旁,也幫忙摁住這隻還在掙紮的牲口。
陳昆力氣也大,喝了酒更是情緒高昂,陡然發力,江山也按捺不住,一群壯漢將他摁的死死的,才算是擒住。
坐在石凳子上,趙穎瞪大了眼珠子,瞧著這群彪悍氣息十足的爺們兒在那裏折騰著陳老板。
丸子下去之後,趙炳坤又招呼了一聲:“打一壺熱水來,給他敷一下。不長進的細狗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