跫盧也不拐彎抹角,他直接說道:“你們來找什麼東西,就給我什麼東西?”剛才在雷淵香閣裏,黑帝先生說過,仙緣寶鏡又叫秦王照骨鏡,秦始皇若要找回自己的屍骨,必然要用到這麵鏡子,所以,這些黑衣劍士要的就是仙緣寶鏡。冥蠱巫沉默了,他沒有說話。因為這話實在不好回答。我想了一下說道:“這位義士,我們來這裏是為了遊山玩水,這漫山遍野的景色,就是我們找到的東西,你要的話,就盡管拿走好了!”徑戮瞄了我一眼道:“看來,你也是帝國的叛逆,既然是帝國的叛逆,恐怕你們今天是難以走出這裏了!”他說的沒錯,今天我們三人很難或者離開這裏。從剛才冥蠱巫衣服泰然自若的表情我就可以看出,今天是凶多吉少。我們隻有三個人,而他們七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影子劍士,算起來,應該是八個。二狗子道:“我說,你們還講不講理了?我們又沒得罪你們,你們幹嘛要跟我們過不去呢?我們就是遊山玩水的,恰巧路上遇到冥蠱巫,我們真的不是帝國叛逆!”冥蠱巫道:“不要再費口舌,跟他說這麼多沒用的,他們都是嬴政的爪牙,不會聽你的話的,今天恐怕我們難以幸免了。”冥蠱巫的話說的很有底氣,因為他知道,這一次恐怕是難逃一劫,即便是他身為巫族的巫師,又身兼白巫術,現在他們這麼多人,再加上我和二狗子在旁,無論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跫盧看著冥蠱巫,他忽然和氣的說:“想不到啊想不到,冥蠱巫,我們最終會在這樣的場合下結束你的生命。”冥蠱巫坐在地上,他麵無表情,似乎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又似乎是覺得跫盧和他的黑衣劍士不敢殺他。他對跫盧道:“你們殺不了我,難道不是嗎?”我驚異不已。跫盧的臉上也顯露出無限的疑惑,他道:“殺不了你?真是自以為是,我記得,在秦國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要知道,你一個人,帶著兩個毛頭小子,我們七個人,還有一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以為你能安然離開這裏?”冥蠱巫冷冷道:“如果沒有人告訴你我的位置,難道你們能找到我?”他說完這話,我立即明白了,冥蠱巫的血和嬴政的血融合了,他們兩個乃是一個共同體,如果冥蠱巫死掉,那麼嬴政也就死掉了,如果殺死冥蠱巫,就等於是殺死了嬴政。冥蠱巫說的沒錯,他的血與嬴政的血融合了,就成為了一個共同體,兩人中有一個人死掉,那個人離死也就不遠了。想到這裏,我的腦海突發奇想,既然他們兩個是生命共同體,那麼,如果冥蠱巫自殺了,豈不就等於殺了嬴政,這樣,他想要再次複活,豈不是天方夜譚?為了求證這個事情,我打算問問冥蠱巫,但此時此刻,跫盧和另外的幾名黑衣劍士都在這裏,恐怕我不能這麼問他。但對於剛才冥蠱巫所問,跫盧沉默了之後,徑戮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跫盧沒有回答徑戮的話,而是對冥蠱巫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們一起回秦國,麵見始皇帝陛下,至於他怎麼處置你們,與我無關!”看來,我們要跟著他們去秦國了。山穀中的風輕輕吹來,樹葉也凋零了,打著旋兒下落。不過,此時山穀中的風並不是很大,樹葉卻紛紛揚揚的,從高處落下來。但是,我不想跟他們回秦國,我站起來道:“想帶我們回秦國,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冥蠱巫見我胸中湧起憤怒,立即規勸我:“周遊,稍安勿躁,不跟他們回秦國,難道我們還有別的出路?”說完,冥蠱巫暗暗想我使了一個眼色。我知道,冥蠱巫接下來要做什麼了,但是,具體要怎麼做,我看不明白。我身邊還有一個二狗子,我轉頭對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做好準備。如果我斷定沒錯,冥蠱巫打算帶著我們兩人逃走,但是,我擔心的是,這樣真的可以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冥蠱巫突然一招建瓴高巫,就要抓住我和二狗子,然後逃走。可是,冥蠱巫的建瓴高巫尚未使出全力,我和二狗子的肩膀上就各被搭上了一把劍。這把劍呈玄黑色,渾身刻滿了菱形的劍紋,劍身古樸厚重,劍刃看似很鈍,但卻鋒利無比,吞口上用鳥篆書刻著獨鹿二字。這把劍就是沾染兩縷忠魂的獨鹿劍,而拿著這把劍的人,就是步光,但二狗子的脖子上同樣駕著這樣一把劍,那把劍與獨鹿劍幾無差別,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把劍的吞口處鐫刻的是屬鏤二字。獨鹿劍的影子劍乃是屬鏤劍。看來,這兩個人就是隱形組織中行動迅速,速度飛快的步光和他的孿生兄弟寒光。持有獨鹿劍的乃是步光,而持有屬鏤劍的就是步光的弟弟,寒光。跫盧看著冥蠱巫道:“別枉費心機了,你們逃不掉的,冥蠱巫不會丟下你們兩個肚子逃走的,我了解他!”冥蠱巫道:“既然如此,我們跟你們回秦國便是!”樹葉依舊紛紛揚揚的落下,遠處想起了悠遠的笛聲,不,這不是笛聲,而是塤的聲音。這聲音悠揚起伏,蒼勁有力,在這空曠的山穀中彌散開來。跫盧和其他黑衣劍士聽到這蒼勁的塤聲,紛紛四處張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可是,他們看了好幾遍,也不曾發現這聲音從哪裏傳來,因為這聲音四麵八方都有,就像是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傳來的。徑戮皺著眉頭怒道:“是誰?出來?”塤聲依舊在這山穀裏吹響,絲毫不管徑戮如何怒吼,如何憤怒,似乎就是要與他作對。我聽的出來,這塤聲陰柔清麗,充滿著綿軟的華麗,想必吹塤之人應當是一個女子。隨著這塤聲漸漸高昂,漫天的樹葉飛舞的更加緊了,就像刮起了旋風一樣,已經吹得我們睜不開眼睛。我也不知道這風是哪裏來的,有為何會卷起這麼多的樹葉?正當我疑惑之際,我的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我感覺自己已經飛了起來。當我睜開眼睛之後,我看到的是一件木房子,房間內陳設簡陋,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木床。桌子上纖塵不染,看來是有人居住。旁邊的冥蠱巫和二狗子也都在,剛才的黑衣劍士已經不在,而我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雷淵香閣。我驚訝的問道:“這是什麼地方,誰救了我們?”我就感覺,就一瞬間,我們就到了這裏,似乎與黑帝的瞬息萬變相差無幾。二狗子道:“我怎麼覺得這就像之前黑帝帶我們去雷淵香閣一樣啊?”冥蠱巫道:“不,這不是黑帝的瞬息萬變,而是道家的風馳電掣。”我驚訝的道:“道家的?那會是誰呢?道家的人救我們幹什麼?”冥蠱巫道:“道家乃是道德家,是一個顯學流派。在嬴政統一之前,有六個重要的學派,那就是儒家、道家、法家、陰陽家、墨家、名家。秦國使用的是法家的治國之略,嬴政統一秦國之後,到後來才出現的縱橫家,農家,雜家,小說家。這些對嬴政統一帝國有重大的影響,後來,就出現了焚書坑儒,將各家典籍盡數焚毀,驅趕各派人士,道家也未能幸免。所以,道家子弟也是痛恨嬴政的。”正當我們在說話的時候,突然從外麵進來一名女子。她身穿綾羅,潔白的皮膚如凝脂一般,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二狗子第一個看到了這個女子,驚訝道:“咦?依依?你怎麼在這裏?”我聽到二狗子喊了依依,我內心驚訝不已,轉向門口看時,卻見一名衣著華麗的女子,長得跟金縷依幾無相差,但我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金縷依。我對二狗子道:“二狗子,你眼睛瞎嗎?這是金縷依嗎?金縷依什麼時候成這樣了?”二狗子瞪大眼睛道:“周遊,你瞎啊,金縷依長什麼樣,我還能不認識嗎?這可不就是金縷依嗎?”然後二狗子走到女子跟前道:“依依,咱們兩個那天走散了,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快說說,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中途有沒有遇到壞人,剛才的塤聲是你吹奏的嗎?難道是你救了我們?”女子看了二狗子一眼說:“是我救了你們,但我好像不認識你吧?”二狗子盯著女子看,他驚訝的說:“我的確不認識你,你是認錯人了,我不是金縷依,我是黃湘映。”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她不是金縷依,而是黃湘映。早在巢羲族村落的時候,我也把巢羲氏一族的剩女黃湘映當成了金縷依,但她的確不是金縷依,而是黃湘映。我看到聖女黃湘映之後,便笑著說道:“黃姑娘,多日不見,近來可好?”黃湘映聽到我的問話,莞爾一笑說:“周公子,我很好,不過今天我要讓你見一個人。”我問:“誰?”“周大呆子,就是我了!”這個聲音裏帶著很多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