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甲板區被布置成了宴會大廳，眾多的源泉特色食物堆積在一個角落，穿著白色軍官製服與藍色飛行製服的軍人們則三三五五的在各自的圈子裏聊天。
對於這些來自第一零四艦隊的正規軍官們來說，源泉之域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貧瘠，這已經很出人意料了。更何況，源泉方麵負責接待的艦隊參謀長李策少將也算是熟人，認識這個參謀長的人很多。
“早些時候聽說你擔任艦隊參謀長，被提升為少將了。就算是探索艦隊的，也應該告訴我們一聲啊？”柳行正少將打趣著自己的老友。
李策苦笑，艦隊參謀長的確是實權職務，對於個人而言也的確是軍事生涯中的頂峰。可是，特勤艦隊的參謀長可不是其他艦隊的參謀長那樣，可以肆意張揚。
“我現在算是源泉之域方麵軍參謀長，也就在聯合艦隊這邊能說上點話。倒是你這位第一零四艦隊參謀長是手握大權，聯邦在源泉的利益以後可就靠你們撐著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柳行正大吃一驚，對於老友的想法感到不可理解。“就算上麵鬥得再厲害，可大家都是為了紅龍旗而戰，你這話可有些看不起人了。”
“上麵能怎麼鬥。”李策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老同學，不禁一手撫額。“你不會連自己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吧。”
“這裏不是探索艦隊的旗艦嗎？”柳行正想起近百為將校擠在大型交通艇上顛簸的幾十個小時，臉色不由得露出一抹不堪回首的苦笑。“說起來的確可疑，即便探索艦隊隸屬海軍最高統帥部，可是拿一艘最新銳的戰列艦當做旗艦，也未免太過奢侈。”
“看起來，你並不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呢。的確，如果讓人知道這艘艦的確切位置，恐怕包括艾瑪人在內，也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吧。”李策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雖然最初調到這裏工作還有些抵觸，可是在數年之後的今天，他已經習慣了這艘星艦，也習慣了這支部隊。“你大概不知道吧，這艘戰列艦的首任艦長便是鳳一舞將軍，哦，現在應該稱呼她為鳳一舞提督了。”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有的事情，知道的人也僅僅隻是知道自己知道。就比如鳳一舞，所有人都知道她以不足二十的年齡擔任戰列艦艦長，並且在米爾會戰中取得了優秀的戰績。可是，並不是沒有人知道，鳳一舞是聯邦號星艦的首任艦長。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聯邦號星艦是特勤艦隊的旗艦，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聯邦號的戰績。
“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聯邦號？”柳行正驚訝於自己腳下的戰艦，竟然就是那在宇宙中有著赫赫聲威的聯邦號，在尷尬之餘，卻也立刻聯想到之前那一幕，恐怕也是鳳一舞作為艦隊指揮官對新部下的敲打，隻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掉進兩位長官的陷阱。還好自己的好友已經提醒了自己，避免了將來可能的尷尬。
“難怪這次過來的都是最近調入104艦隊的軍官。”所謂的新近調動的人員其實也包括柳行正本人在內。
他當了二十三年的上校，終於晉升少將軍銜也是去年年末，也就是大約四個月前的事情。正因為他的軍事生涯相當正常，所以柳行正的年紀也足夠讓鳳一舞的年紀乘以三。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如此年輕的人成為他的上司，恐怕柳行正也是會有一些想法的。
李策一臉嚴肅的看著整個區域裏雲集的軍官。他能很輕易的在眾多軍官中分辨出自己的部下，那些混雜在白色軍官群落中的藍色身影，實在是最好不過的標簽。
“你們這裏的上下關係還真是融洽啊。”柳行正順著李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個藍製服的軍官從某個艦長的盤子裏叉走肉排的一幕。
看著那些總是圍著食物桌子轉悠的部下們，李策嚴肅的神色也有些掛不住。雖然那些偶爾會嬉皮笑臉沒上沒下，最喜歡在休息的時候進行科研小發明的乘員，的確算是聯邦號的特色之一。
“沒辦法，我們的補給狀況惡劣也是事實。”李策有些感歎，這些年本土的食物補給斷斷續續，也真的難為了習慣於享受口腹之欲的聯邦海軍上下。“再說艦隊即將進入部署階段，等大戰開始，這些東西就真的成為奢侈品了。”
“大戰？源泉之域還能有什麼戰鬥麼？就那些連宇宙工業基礎都沒有的布魯特人？”柳行正有些滿不在乎的回答。就像是炎黃人喜歡從事農業一樣，布魯特人，比起廣袤的宇宙星空，更喜歡在行星地麵進行遊牧。
“在幾年前，我也和你一樣的想法。可是，這些布魯特人給了我當頭一棒。”李策歎息到。“他們的創造能力實在不能小覷。不論是裝備戰列主炮的護衛艦，還是自主研發製造戰列艦，布魯特人給了我很多次意外。”
“厲害的對手，打起來才有意義。”柳行正興奮的喝光杯子裏的酒水，眼中的光芒不容置疑。“我最開始還以為隻是普通的駐防輪換呢。”
“要是那麼輕鬆，統帥部也就不會調動一零四艦隊前來源泉。還同意組建源泉集群指揮部來對付即將到來的戰事。”李策搖搖頭，很好心的提醒著自己的好友。“對於你來說，這恐怕是最後的清閑了。”
在甲板區舉行的宴會，為聯邦號那些膽大包天的軍官提供許多可以了摸魚的機會，可惜的是能來到這裏的軍官，依舊隻是整個艦隊眾多軍官中的小部分。絕大部分軍官必須堅守在崗位上，為即將展開的戰鬥做準備。而大部分正好輪到休息的軍官們，則是將大好的時光貢獻給了睡眠。連續的高強度工作，的確讓他們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說到底對於柳行正等人的到來，李策的心裏其實也少不了幸災樂禍的情緒，畢竟在魯路手下工作，就沒有什麼人不會被指使得團團轉的。
“嗯，能透露下大概規模嗎？”對於即將麵對的戰鬥，柳行正倒是沒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好戰似乎是刻入了聯邦軍人的靈魂，自然更不可能出現畏懼戰鬥的情況。
雖然距離最近的大規模會戰已經有幾年了，可是這些年伴隨著阿卡茨分裂主義的興起，聯邦本土的戰鬥也是非常頻繁的，艦隊的實戰經驗自然得到了積累。辛苦的積累，自然也需要一個展示成果的機會。
“米瑪塔爾共和艦隊，想來你也不會陌生的。”李策用餘光看著周邊已經停下交談，正豎著耳朵偷聽的眾多小團體，彎起嘴角表示滿意。
“我們這一次計劃與他們進行一次主力對決。根據可靠情報，他們擁有一支接近兩千的戰列艦艦隊。雖然性能上很落後，可是作風卻是很頑強的。探索艦隊幾次組織火力偵察，都被他們利用自身優勢擊退。”
並沒有因為己方的失敗而隱瞞過程，最近幾個星期對於敵人的主要控製區進行了多次火力偵察，雖然過程不同，但是結果卻沒變，全都是失敗告終。
當然，也並不是沒有任何收獲。艦隊確認了情報部的情報，共和艦隊擁有大量戰列巡洋艦，而在近幾次，也在幾個主要地區發現了戰列艦等級的敵艦。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如果聯邦海軍再不發動攻勢，恐怕就要被動挨打了。
提督休息室
“坐。”魯路慵懶的躺在那張又大又軟的沙發上，隨手指了指椅子，有些好笑的看著站得筆直的鳳一舞。“部下裏有不服氣的？”
“不愧是提督。”鳳一舞點點頭回應，卻依舊筆直的站著。“擴編太急，一些人並不信服，畢竟我還太年輕了。”
“大概是你的年齡，會直接聯想到天真而衝動的性格，他們也很擔心的。”魯路笑著說出一些人的心態。不僅僅是能力，更多的是心態上的。鳳一舞畢竟太年輕，還有情緒失控的前科可鑒。“哎呀，不好，算起來我也很年輕呢。”
鳳一舞很無奈的接受了魯路的調笑，眼神裏卻掩飾不了哀傷。魯路的確年輕，可是卻隻剩下了一半的壽命。雖然還有幾十年可活，但是對於炎黃人的平均壽命而言，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提督。如果您願意，這份計劃可以由我完全執行。”鳳一舞小心翼翼的提議。這其實也是中央星係某些高層們的意思，畢竟魯路有些來曆不明，將相當於聯邦疆域三分之二的區域交給他處理，不由得讓上麵的大人物們有些顧忌。
聽到她的話，魯路沉默了許久。
“貪狼世家的鳳一舞啊，這樣的你到底累不累？”
鳳一舞少有的沒有立刻回答，累或者不累，她真的不知道。除了加入聯邦軍，鳳一舞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那種離開軍隊之後，不懂得應該如何謀生的悲哀，根本不是旁人能夠明白的。
魯路歎了口氣，看著依舊站立的鳳一舞，無奈的對隼揮了揮爪子。“東西都給你，接下來的事情，你全權負責。”
將小型芯片插入手腕上的個人終端，一份完整而龐大的作戰計劃就那麼交給了鳳一舞。比起五年以前的青澀更加沉穩的鳳一舞大略的瀏覽了一下，驚訝於這份計劃的細膩，更重要的是，計劃中隱隱約約透出的熟悉的風格。
那風格和自己很像很像，精密嚴謹的布局，詳細緊湊的變換。鳳一舞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魯路身後沉默的隼，嘴角不由得上翹。
“提督，這計劃不是出自您的手筆吧。”如此詳盡的布置，根本不是魯路這種懶散人士的風格。並不是做不到，而是懶得去做，於是更多的使用簡約的指揮方式。這一點，鳳一舞在學院時代就已經明白了。
“我就知道你能看出來。”魯路沒有意外鳳一舞能看出來，畢竟也曾是那麼熟悉的兩個人。“雖然之前有提出，不過具體計劃是第十航空軍負責，畢竟這次的計劃航空兵部隊很重要。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很樂意配合。”
“以源泉東部的四十七個基站為核心，航空隊協同戰列編隊拉網分散駐守，輔助星球地麵攻勢。涉及的兵力高達三萬戰列編隊，占據聯邦海軍源泉集團百分之六十以上資源。從進入源泉之域開始便做出了布局，並且在五年中不斷完善。”
鳳一舞的嘴角浮現出了笑意：“這一開始大概隻是提督您百無聊賴時的突發奇想吧。直到統帥部的公文到來，實在是事到臨頭，您就非常果斷的將麻煩丟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