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艦隊從風道進入正常空間的過程堪稱教科書一般的表現,整個隊列的混亂僅僅持續了數分鍾。這樣的表現,看在交戰中的雙方眼裏,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意義。
聯邦海軍這邊看到友軍的出色表現,滿心滿眼的欣賞,畢竟友軍的強大意味著己方力量的增加。而自由同盟軍來說就不是那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了,那些表現出紀律與技術的艦隊,並非來自友軍,而是敵人。
在這個時候,自由同盟軍的指揮官還沒有發現,他們在之前的戰鬥中且戰且退,已經不知不覺的遠離了星門。想要利用躍遷脫離戰場隻有兩個選擇,突破聯邦海軍的防線,或者轉移到遠在六十光秒之外的另一個星門。
前者要麵對近二十萬聯邦海軍的堵截,而後一個選擇需要進行的近一個月的漫長航程。在自由同盟軍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聯邦海軍竟然已經完成了初步的作戰目標。於是對於自由同盟軍南方軍團第一分艦隊的指揮官來說,聯邦海軍留給他的選擇隻剩下等待援軍到來。
第一零四艦隊完成隊列,卻沒有直接發起攻擊。而是與第七艦隊的陣型進行輪換,這是為了讓物資消耗較高的第七艦隊得到充分補給。
看到聯邦海軍如此直白的意圖,自由同盟軍的反應格外激烈,原本且戰且退的灰白艦隊分出了小小的一部分,向著第七艦隊的陣地發起突擊。盡管鳳輕吟的預料之中,自由同盟軍不會坐視聯邦海軍完成輪換,但準備輪換工作的第七艦隊還是被自由同盟軍那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驚訝。
“……”
“……”
在聯邦號與方擇號的最高等級通訊聯絡之中,魯路和鳳輕吟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無奈。
“抱歉,我這次又高估他們了。”鳳輕吟揉著隱隱生疼的額角,在通訊中對魯路致以歉意。原定計劃由特勤艦隊接手防禦的,隻不過敵人那半調子的反應,讓特勤艦隊迎擊也不對,保持現狀就更不對了。
“啊啊啊,這種情況下,正常的指揮官都會選擇齊射直擊銜接處吧。竟然分出小部分艦隊進行突擊,從路線上來看,他們分出來的那部分星艦,還擋住了部分射界。嘖,對麵那位指揮官的想法真是……業餘呐。”魯路有些抓狂的敲著桌子,但最後也隻能讓特勤艦隊稍微調整一個方向,將那些貿然脫離大隊掩護的敵人消滅掉。
“那位指揮官的想法應該是齊射的,隻是下屬的執行力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好。”鳳輕吟同樣感到無奈。“我原本以為,他們至少能做到令行禁止。”
真相與鳳輕吟的猜測相差不遠。
通常意義上,這種以萬作為單位計算的龐大艦隊,在戰鬥之中需要的不僅僅是指揮官對戰場情況的把握,更重要的是一個合格的參謀團隊。指揮官掌控局勢,做出判斷,然後是參謀團隊將指揮官的指令完成細化,最後傳達給下屬執行。
這是銀河帝國傳承已久的經典軍事原則,所以,在銀河帝國以及後來的炎黃聯邦的軍事學院中,指揮學院固然會得到最多的教育資源,但以參謀為誌向的學院更是以門類齊全數量眾多著稱。
自由同盟作為一個商業帝國,有著全宇宙最好的商業氛圍,但說到戰爭,論及軍事方麵的教育,則不得不麵對一種悲傷的現實。最好的人才也許能入讀其他國家的軍事學院,但一支軍隊的基層指揮官,則隻能依靠本國的軍事學院培養。
這也是為什麼戰爭爆發至今,自由同盟能在戰略層麵與炎黃聯邦不相上下,卻總是在戰場上棋差一招。戰略層麵的上位者計劃得再好,可同盟軍艦隊在作戰的時候總會遇到不在計劃之中的意外。
自由同盟軍這一次麵對的便是不曾遇到的,如果敵人在結束躍遷之後,進行的不是齊射,而是與友軍進行輪換,自由同盟軍那些受教育程度不同的指揮官們便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哪怕最初的時候,所有的艦長都在等待來自旗艦的命令,但這支缺乏參謀為指揮官提供協助的軍隊,並沒有他們自認為的那樣高效。
大艦隊的主炮齊射雖然說是星際艦隊最基本的戰術,可是它需要每一艘參與其中的星艦嚴謹配合,需要參謀團隊對每一艘星艦航跡的精密計劃。對絕大多數的軍事人員而言,艦隊的齊射水平就意味著艦隊的作戰水平。
這種常識一樣的標準,自由同盟軍自然也是知道的。隻是他們的指揮官同樣明白,即便製定了無數預案灌輸給克隆人,也不會從根本上解決同盟軍中下層指揮官素質不足的缺陷。從自由開火轉向齊射,其中的變數太多,同盟軍的參謀團隊給出的解決方案從來就不是最有效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