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為什麼會不太好?
江慕靈的心幾乎是瞬間提了起來,她還想細問,可楊皆已經歎著氣往屋內走,銀錠扶住她,輕聲道:“小姐,我們先進去吧。”
屋內燃有安神香,那清淡的香味很快平複了江慕靈慌亂的內心,她走到了宋清昀床前,他麵色蒼白,修眉深蹙,錦被下的身體看起來瘦了很多。
“丞相其實一直在等著您過來。”楊皆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的目光長久停駐在宋清昀臉上,用著憂慮的神色瞎掰道:“這些天他一直鬱鬱寡歡,每天在窗邊一坐就是一整天,看得出來,他很想念您。”
江慕靈張了張嘴,可喉間梗鬱,就像是有一團酸軟澀苦的東西堵在嗓子眼,讓她發不出一個字。
“江小姐,您對丞相……真的毫無感覺嗎?”
***
臨安城外,有一片山丘,因滿植白梅而聞名,稱之為白梅嶺。
冬末春初,正是梅花盛開之際,漫山遍野的白梅清妍嬌麗,灼灼然成汪洋白雪,洋洋灑灑,鋪天蓋地。
臨安多才子,而才子喜風雅,白梅花開,引得滿城文人雅士競相到來,以天為蓋,以地為席,以酒論友,以才吟詩。
“能將丞相府的昀公子請來,海聞,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
清越動人的嗓子自白梅樹下傳出,聞聲看去,可見一錦衣華服的少年公子端坐一側,他周圍零散坐了好幾人,衣著氣質皆是不凡,可再是出眾,也越不過居於正首的年輕男人。
那人年輕尚青,麵容卻生的昳麗精致,特別是那雙眼睛,流光溢彩,如蘊珠暈,波光流轉間盡是久居高位的優雅矜貴。不過他身上的衣物極為粗糙,是最為劣等的葛布所製,卻未折辱他的半分氣質,反倒透出幾分君子內斂的清素。
聽了錦衣公子滿透討好的話,他淡淡一笑,端起白玉杯淺啜了口香濃馥鬱的梅酒,那執杯的手指挺秀纖細,又白的剔透如琉璃,一時間竟讓人無法分辨,究竟是那白玉杯細膩光亮,還是他那雙手的色澤更勝一籌。
海聞姓齊,乃齊尚書家的長子,因著家世的緣故,他跟宋清昀也稍有交集,這次將人約出來,純粹是為了自家妹妹齊海茵。他知道胞妹戀慕宋清昀,所以才存了想探口風的念頭,厚著臉皮登門丞相府拜訪,出乎他意料的是,宋清昀還真的應他邀約,前來賞梅了。
直到現在,他的內心還處於不敢置信當中,“昀公子能賞臉前來,我也覺得榮幸之至。”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開始附和,在官場圈裏頭混的人,勢必要與一般才子不同,後者在今天這種環境下,隻會陽春白雪的吟詩作對,前者卻是將其當做交際會,需要擅加利用促進關係的。
受到眾人眾星拱月對待的宋清昀倒是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他有些漫不經心的笑著,深幽黑沉的眼眸掃視著四周,看那樣子,分明是在找什麼。
齊海聞喝了口酒,想起還在不遠處的梅閣中呆著的小妹,鼓起勇氣道:“昀公子,我……”
宋清昀眸光一閃,就像是看到什麼在意的東西,放下白玉杯站了起來。
他此舉來得突然,眾人不由得跟著站起,不明所以。
“諸位請繼續,我先離開一會兒。”宋清昀丟下這麼一句話,直接抬步離開。
宋遠如影隨形的跟在他身後。
齊海聞有些迷茫,順著宋清昀離去的方向望去,隻看到一個穿金戴銀無比光鮮的小女孩,她身邊圍著一圈的人,個個誠惶誠恐,就怕她磕著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