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當空,寂寥無兩。六脈仙山的次峰之巔,有兩名女子並肩坐在幽思洞口,她們一個身著素白紗衣,一個身著火紅裙衫,一個膚如凝脂傾國傾城,一個眉眼如畫顧盼生姿,皆是模樣身段出挑的美人。
隻是在這冷月的映照下,她們的臉上多了幾分倦容添了幾朵愁雲。
“你為什麼會在幽思洞?”禰荼終於受不了了這尬尷的氣氛,擰著眉看向身旁的雲裳。
“被罰在這兒麵壁,摒棄執念。”雲裳淡淡地答道。
禰荼不解,眼中的疑惑更甚。但聯係起近日蕭炎與自己談到的若羿仙尊的新徒之事,便也明了了幾分。想必雲裳定是放不下父母族人的死才想來六脈仙山學藝,再去報仇。大概這種仇恨已經深種她的骨髓,再難摒棄了。
想到這兒,禰荼不由得心疼起來。雲裳雖比自己年幼,卻是顯得比自己成熟多了,可這種成熟是用她家人的性命換來的……一個原本生活得無憂無慮的孩子,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天地之間她僅剩了自己一人,那該是怎樣的一種孤獨?
雲裳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禰荼望著她,心裏五味雜陳。
“要我說,這六脈的仙法哪裏都好,就是非要心無雜念方可練成,甚是麻煩!”禰荼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去瞥雲裳的反應。
可雲裳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仍是一副淡淡的冰冷的模樣,與此刻的禰荼相比倒像個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其實從禰荼的話中,雲裳是聽得出寬慰自己的意思的,隻是這段時間以來,她早已習慣了掩藏自己的心事,不喜形於色,所以她的表情始終沒有什麼變化。
對於雲裳的冰山臉,禰荼倒像是絲毫不介意,仍舊在一旁自顧自數落著六脈仙山派的條條框框。
“要不是我爹那個老頭子冥頑不靈,我才不會敗在他的門下,我早就不知道去哪兒逍遙快活了!”禰荼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而從她說的那些話中,雲裳也大概了解了禰荼的身世。
禰荼是若虛長老的女兒,從小備受寵愛,也正是這些過度的寵愛造成了她驕縱的性格,可她雖然驕縱卻也是善良的,她不願受束縛,喜歡自由自在遊曆在外。
喜歡遊曆的這一點倒是有些像師父,雲裳這樣想著不由得凝眉望向主峰的方向。不知道大師兄現在怎麼樣了……
“你……”雲裳輕輕開口,欲言又止。
這一開口便讓禰荼開心壞了。她總算是沒白說那麼多,雲裳總算給了自己回應!
禰荼開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她,一臉認真地說:“什麼事,你說!”
雲裳不知禰荼為何這般開心,心下疑問卻也沒多說什麼,隻問道:“你可知大師兄他……他怎麼樣了?”
“啊?”本來還以為雲裳會問有關自己的事,可她一開口便是大師兄,禰荼免不得一陣失落。可雲裳說話了也還是值得她開心的,禰荼便也沒多計較什麼,爽快地回答了雲裳的問題。
“今天蕭炎送你來的時候順路來看我,我聽他說大師兄被仙尊關了禁閉,說是要將仙術修煉到上仙等才能解除。”
雲裳的眉頭鎖得更深,“修到上仙等……”她喃喃地重複著禰荼的話,心緒複雜。
年少時她曾聽父親教導過師兄們,若想仙術等級上升一等至少需得三個月,天資極高者也至少兩月,而且級別越高修煉就越是艱難,若是天資平庸者,數年都也是可能的。
上仙等已是仙道高等了,大師兄要修煉到上仙等怕是需得半年吧?師父為何罰他比自己還要重……
雲裳懊惱不已,一直沒有表情的臉龐上也有了幾絲擔憂之色。可這一切在禰荼看來,倒像是小女兒的嬌羞之態。
“雲裳,你怕不是對冷哥哥有意思吧?”禰荼懷著一顆八卦的心小聲問道。
雲裳一怔,愣愣地望向嘿嘿笑著的禰荼,“有意思?什麼意思?”
“哎呦,你不想說的話我便不問了,不過像冷哥哥那種溫柔又體貼的男子,可是很搶手的,你可得抓緊咯!”她說著便起身走到一旁,嗅著晚風中的草木香,不自覺地舞起了劍。
冷冽的月光之下,鮮紅的裙衫隨風揚起,像一朵盛開的紅蓮,美豔無雙。雲裳在一旁看著,心中是滿滿的羨慕。如若當初沒有那把真龍之火,她或許也會像禰荼一樣簡單而快樂的活著吧!
雲裳垂下眉眼,如蝶翼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伴著徐徐的晚風,為這山巔的夜晚更添了一抹苦澀。